黃雪梅空茫抑郁的眼中透出些許欣喜的光芒,又要彎腰跪下,卻看到方云漢眉頭一擰,當即想起之前不許下跪的那句話,連忙穩住了雙腿,把原本想要下跪的動作,變成了躬身一拜,道:“是,多謝師父。”
上官海棠微笑的看著這一幕,道:“拜師收徒這樣的大事,是否要更鄭重一些,如果需要香爐之類的物件,海棠可以代為置辦。”
她說這話其實也是一種試探,因為武林中,各門各派拜師的禮儀都是不同的。
普通人弄不清楚其中的關竅,但如果讓上官海棠來,就能從一些微小的細節弄清楚方云漢真正的身份來歷。
可惜她這番心思注定白費,方云漢擺了擺手,道:“那些繁文縟節,大多數時候只是用來折騰人罷了。只要我愿意收,她就已經是我門人,別的都不重要。”
上官海棠慨然道:“方兄灑脫,難怪連天魔琴這樣萬眾矚目的重寶,也不曾看得太重,并未隨身攜帶。”
上官海棠之前見方云漢的時候,以為天魔琴在黃雪梅那里,去涂藥的時候沒見到,才想明白,方云漢估計是把那件寶物放在自己房里了。
當時房中也無人看管,不知道該說他粗疏大膽,還是當真心思質樸,不把那寶貝放在心上。
方云漢不以為意,道:“既然是在這間客棧的范圍里,無論在哪個角落,都跟在我身邊沒有區別。”
他轉頭對黃雪梅說道,“你坐過去吧,很快就能吃午飯了。”
上官海棠也自然落座,望著外面的日頭,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凝重,說道:“東南諸派的人,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只有東南各派?”方云漢意味莫名的說道,“這天魔琴,即使不可能引起所有武林人士的注意,但除卻東南各派,江湖中就沒有其他消息靈通,野心勃勃的勢力?”
上官海棠以為他在擔憂,道:“此次東南聯盟出手,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江湖中有能力、有膽色招惹他們的,其實也不多。那些弱小的幫派不敢來,邪道上的獨行高手沒有這么靈通的消息,我們的對手,確實只有東南聯盟。”
方云漢有些失望,說道:“那八大門派呢,他們也不會被吸引過來?”
上官海棠已經看出他面色有異,心中狐疑,繼續解釋道:“八大門派都是源遠流長,底蘊深厚,雖然二十年前失去了不少高手,卻激起其余門人精誠奮進之心,他們自家都有種種神功絕藝,如今高手輩出,也未必看得上與他們自家絕學不合的天魔琴。”
黃雪梅道:“難道還有比天魔琴更強的神兵利器嗎?”
這句話本是有深深不忿之意,但是小姑娘自覺寄人籬下,不愿再有爭吵,敗壞自己的形象,故意讓自己語氣死板。
她年紀小,嗓音婉轉如鶯語,這一下語氣平淡之后,聽在別人耳朵里,更像是小孩子在撒嬌詢問,卻是絕不會被激起怒氣了。
上官海棠聽了她這一句,又看方云漢也很有興趣的模樣,就仔細講來,道:“若說真有什么神兵利器,能引起八大門派的注意,甚至勾起江湖中各方勢力貪心,讓他們不顧危險,不自量力的投入爭奪之中,那就只有三樣刀劍。”
“第一,是神劍凌霜。”
上官海棠刷的一聲抖開了扇子,在胸前輕搖,語氣也逐漸營造出一種悠長、神秘的氣氛,道,“這凌霜神劍,據說是當年鑄劍城舉一城之力,歷經一甲子的時間,三代人嘔心瀝血,才得功成。”
“百年前一位俠士,得凌霜劍在手,為江湖中撥亂反正,所向披靡,更傳聞此神劍有起死回生之能,百年前的武林各派名宿,都煞有介事的留下記錄,仿佛親眼目睹。”
“不過,百年前那位凌霜劍主一生都沒有找到讓他滿意的傳人,臨終之時,就打造天意劍冢,將凌霜劍帶入了自己的墓葬。”
“從此,神劍絕跡于江湖。”
方云漢說道:“如果這是真的。連他把自己的劍帶入墓葬的事情,別人都能知道,難道一百年來,還找不到他墓穴何在?”
“呵。”上官海棠笑了一聲,“方兄,我現在開始有些相信,你真是從小在深山潛修至今了。”
方云漢道:“嗯?”
“天意劍冢就在鏡映湖底,江湖上人盡皆知。”上官海棠說道,“我所說的這些東西,都是當年那位凌霜劍主自己傳出去的消息。他大概也認為神劍不該就此蒙塵,卻也不能所授非人,所以才留下這些傳說。”
上官海棠嘆息道,“鏡映湖水深,水底下又潛流洶涌,當年那位凌霜劍主,據說是因兼得六百年來機關卜算第一的天機門傳承,才能在湖底建造劍冢。”
“但是天機門絕藝也在他手中斷代,百年以來不知多少人涌向鏡映湖,也許都快把湖底搜遍了,卻從來沒有人能找到劍冢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