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說道,“一百五十年的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也絕對不短,雖然大家都還記得白原之劫,但卻已經沒有多少人,還能對那場災難感同身受。就算是你。”
他看著都白土,“你也沒有仔細閱讀過大祭司一脈保留下來的那些古卷吧。你可知道,在白原之劫到來之前的十幾年里,北漠就已經出現了一些異兆。”
“比如說,被認為是天遺留在人間的寶鏡,所以不會結冰的狼飲海,在那十幾年里,就陸續出現了浮冰。”
賀蘭指向王城前的那片淡水之海,冰塊的反光與水面截然不同,仿佛蔚藍的巨大寶石上,多了一些不那么通透的光斑,“那些古卷之中留下的描述,一如今年。”
都白土一怔,眼神中逐漸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語氣變急了一些,像是急于否定某些災難的意味:“但是,今年的氣候與往年其實沒有多大差別,甚至,今年的冬天與往年相比,在某些地方還要更暖和一些。”
“是啊,正因為如此,所以即使是你,在見到狼飲海浮冰的時候,也沒有聯想到那上面去。”
賀蘭對都白土質疑的語氣不以為忤,甚至點頭為自己手下的質疑添上更重的分量,道,“況且,狼飲海浮冰的異兆,除了今年與一百五十年前的那段時期,在更久遠的年代也有相關記載,而在那更久遠的時光里,并沒有隨后發生多么恐怖的災難。”
得到了王的認可,都白土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這最丑陋也最被信任的將軍沉默了幾個呼吸之后,眼神逐漸堅定起來,道:“可我們不能賭。所以,能快,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試一試。”
賀蘭將手掌放在都白土肩膀上拍了拍,又嘆了一聲,說道:“你已經明白了。”
“所以,為我守好這里,做好準備吧。原圖南他們只是先鋒,如果這場戰爭順利的話,后續,你們四個,全體軍士,乃至于大祭司和我,全都要向南。”
都白土鄭重的點頭。
賀蘭大可汗側身,目光從下方的狼飲海抬高,望著天空中被風吹的變幻不休的云層,也望著更遠的南邊。
他的目光,無論是從現實還是從感覺上來說,都要比賀連大草原上最兇猛的鷹王更加銳利、明亮,那里面也有身為王者的責任,也有完全屬于他自己的野心。
開疆拓土,萬軍圖南。這是北漠王庭歷代大可汗的野望,即使是在王庭最衰弱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徹底放棄過的欲心。
“這一場戰爭,一定會順利。”
………………
“這一戰,一定會大獲全勝!”
北方邊境的鎖江關,即將出征的三萬士卒,正在做最后的準備。
方云漢和豐子安漫步在關城之中。
豐子安在一塊石碑前停步,忽然說出了那一句必勝的宣言。
“嗯?”方云漢并沒有給豐子安潑冷水,只是玩笑著說道,“你父皇同意你作為這一次的先鋒大將,也是因為你在他面前做了必勝的保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