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空的半透明輪盤,嗡昂作響,似乎將要轉移方位。
似乎,就是沒有轉。
想要轉身的賀蘭,也沒能成功轉身。
他只是剛有了那么一個動作的趨勢,就停頓了下來,像是被卡住的車輪,渾身每一個關節的動勢都瞬間中止。
直到他身后的披風已經垂落到地面,他也沒能完成這個轉身并發招的動作。
只是那堅定似神圣的表情,有些微變化,賀蘭的眼睛里面仍然滿是對勝利的渴求,張開嘴巴的時候卻只是吐出一個詞來。
那是北漠的語言,代表的含義是——“離開”。
這個聲音飽含著低沉而不使斷絕的力量,一直清晰的傳到了很遠的地方。
說出這個詞之后,賀蘭掌心的輪盤倏然潰散,那密布方圓的無形之力,也隨著空洞的巨響遠去、消散,逐漸不可聽聞了。
這極致的一招終究沒有能夠發出去。
北漠的大可汗,不是在自身功法時限到了的時候才被擊敗,也不是在最終絕招的對拼之中惜敗。
而是在絕招凝聚的過程中露出了一絲破綻。
于是,就再沒有了繼續的機會。
大地之輪的力量消散之后,賀蘭左半邊的身體猛然發出一連串爆響,像是數百個小炮仗在他身上炸開,衣服炸的破破爛爛,每一寸毛孔都變得通紅。
高舉的右手伴隨著他整個身體,無力的向下一落,左腿的膝蓋先觸地,最后跌坐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賀蘭口中發出,開始的時候刺耳,后來便連咳嗽也咽在了喉嚨里,發不出明顯的聲響了。
方云漢同樣咳嗽了兩聲,但他咳得很清,很暢快,咳出了一些血沫之后,臉上的氣色反而變好了一點。
周圍好像被力量禁錮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他衣衫輕擺,人也重新挺直了背脊,轉身看上頹然跌坐的賀蘭。
“如果不喊那一聲的話,你還有一點可能把那一招發出來,給我造成更重的傷勢。”
方云漢按了一下剛才被那股力量壓得真氣反噬,隱隱作痛的胸口,哈了兩口氣,讓口中的血腥味淡了一些,繼續說道,“看來我猜錯了,你心里并不是只想贏的。”
賀蘭聽到方云漢的話,努力的昂了下頭,現在的坐姿,腰背太過彎曲,背直不起來,胸口的氣吐不出來,也說不出話。
他既想回話,一挺之下挺不背,強撐著用最后一絲力氣把頭往后一昂,整個人索性倒了下去。
后背砸在地面上的時候,賀蘭借機啐出一口血來,舒了口氣,終于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我也以為,真打起來我可以只想著贏。”
他聲音低弱的笑了一聲,“你倒是真沒想過輸。”
“打架的時候,要么無味,要么刺激。贏和輸,本來就都不在選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