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心那間大屋門口站著的盜跖,聽到他這邊的動靜,轉頭看了一眼,忽然也似有所覺,身子微微繃緊,腳尖點地,便又到了屋外,轉身向外,凝望前方層層密密的森林。
盜跖的動作又引起了屋內高漸離等人的注意,眾人一同戒備起來。
只是,任憑他們如何感知,即使運用內力刺激耳部的穴位,把聽力暫時放到最大,靜心的去聽周邊的動靜,也察覺不到分毫異常。
盜跖同樣只是出于某種本能,疑心不定,凝望一番之后,看不到什么蛛絲馬跡,便將目光投向蓋聶,說道:“你剛才是不是……”
呼呼呼——
他話未說完,嗓子里的聲音,便被一陣越來越劇烈的風聲蓋過。
這一陣風不知道起于何處,從林間吹過來的時候,卷起了許多落葉,林間的水氣和露珠也被吹動起來,形成一陣白霧,如浪如墻,推向此處。
眨眼間,那些離這邊最近的樹木葉片就已經隱沒在霧氣之中,霧氣吹上平地,掠過籬笆。
屋內的高漸離驟然縱身而出,手中一柄纖長寶劍,立定在屋舍與籬笆的空地之間,長劍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圓弧,冰白色的寒氣散溢而出,與那些霧氣交融,扯動著那一大片霧氣,向他所在的地方匯聚。
高漸離之前負傷尚未痊愈,為了提防霧氣之中可能含有的毒性,又屏息斂氣,內力不能發揮到極限,之所以能自如的牽扯住這片霧氣,有大半都要歸功于他手中這柄長劍。
當年楚國相劍大師風胡子,行走天下,尋訪各種名劍,制出一張為天下寶劍排名的劍譜。
高漸離手中長劍,在劍譜之上,便排名第七,其名水寒,能在內力推動之下,駕馭水汽、寒冰為己用。
白霧被水寒的特殊效力攪動,漸漸的從原來平推過來的形勢,變化成一個,比高漸離身高還要超出不少的巨大云霧漩渦。
在此過程中,高漸離已經通過水寒的反饋察覺到這些武器只是單純水汽,不含毒性,便放心調整呼吸。
隨后,他以十成內力一催,衣袍鼓蕩間,一劍斬出,劈散漩渦,試圖以水寒劍氣,帶動所有霧氣,向著來處反推回去。
孰料他一劍斬下,才發覺霧氣后方,竟然密布著一股無形真勁。
劍鋒斬入其中,猶如斬上了一塊千年鐵木,剛中帶柔的反震力道將霧氣徹底震散,高漸離連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盜跖的身影在此時發動,如一只蒙蒙細雨之間飛過的蜂雀,腳下倏忽一晃,已經搶到了高漸離前方,掌中有一塊布滿鋸齒的鐵輪,飛速旋轉,掃過剛才有無形之氣密布的地方。
他本來以為能把高漸離擊退,必定是那個人就站在劍鋒前方。
可這鐵輪掃過,空無一物,才知道自己的猜測大錯特錯。
那人恐怕從頭到尾都沒有靠近過這里,只是隔空發勁推動霧氣的時候,碰巧與高漸離的劍氣相擊,便逼退劍鋒。
屋內的雪女、庖丁,也都看出這一點,已經準備讓大鐵錘護送班大師、呂大師,從地下密道先撤。
庖丁走到屋外,菜刀上手。
雪女身上藍色綢袍微蕩,步伐移向蓋聶那邊,想將端木蓉也送到密道里去。
不過她才靠近了三四步,就見蓋聶右掌一探,已經握緊了那把木劍,劍尖斜指身側地面,眉目略低。
那木劍無鋒無芒,可一股凜然之勢,油然而生,不曾刻意針對任何一個方向,已叫雪女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纖柔玉指加力,扣緊了袖中的玉笛。
此時,被震散的霧氣,逐漸彌漫于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