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后他還是沒有離開,蹲在地上,雙手用力推著,把那塊木頭推到了老人的攤子旁邊。
“這樣就好了嗎?”稚氣的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小孩忐忑的說道,“那我走了。”
那個老頭子手上托著插翅虎的木雕,說道:“再把它推回原位,這個就是你的了。”
小孩不明所以:“啊?”
“推過來是懲罰,推過去是做工,這個就是你的報酬。”老頭拋了一下那個木雕,道,“不要嗎?”
“要!”
小孩子連忙蹲下去,吃力的把那塊木頭推向原位。
這時,老頭身后傳來一個氣脈悠長而滄桑的聲音。
“好友,不過是一個娃娃,你跟他這么較真干什么?”
“娃娃也是人,沒道理犯了錯就不必受罰。”雕刻的老頭并不意外,身后多出一個人來,他轉身看去,道,“倒是你這老家伙,四處去攪風攪雨,埋線伏子,怎么有空來找我?”
“你這話說的,老夫走南闖北的,不也都是在為你幫忙嗎?”
楚南公移步向前,與雕刻的老者并立,打量著攤子上那些木雕,贊嘆道,“你這一手雕刻技藝,可真是越來越傳神了。”
雕刻攤主黃石公嗤笑了一聲,道:“別轉移話題,你到底是幫我還是攔我,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唉。老夫不過是以多年交情,請你調換一下順序罷了。”
楚南公語氣中一副被誤解的模樣,“你現在這樣,先留下了足夠的伏筆再尋上東皇,跟你當初直接去找東皇,絕對是兩種不同的發展。順序調換,計劃整體不變,就能得到更好的結果,何樂而不為呢?”
黃石公搖搖頭:“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懂。”
那小孩已經把木頭推回原位,興奮的跑過來,兩個老者的對話告一段落,黃石公把木雕遞給他,說道:“你記住,以后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你以正規的渠道可以獲得的東西,如果想走歪門邪道的話,最后付出的代價只會更大。”
“哦哦。”男孩根本沒聽進去的樣子,拿到那只老虎木雕,就歡快的走了。
楚南公看著老友的表情,有點好笑的說道:“你跟小孩子說這些道理有什么用,他又聽不懂,你既然心軟的話,直接給他不就好了。”
“聽不懂是他的事,講道理是我的事。”
黃石公等到小孩走遠了之后,語氣就柔和了很多,是跟老友相處時的語氣,也是他平時的口吻。
“人在幼年的時候,就像是一團篩好了、拌好了的軟泥,隨著歲月荏苒,世事蹉跎之間,人情如火,悲歡如筆,燒制變硬,繪上種種圖案,即成了無法更改的陶瓷。”
“如果在幼年的時候不曾關注,到長成了之后,本性難移,再大的力道也只能將之打碎,化不出第二種完好的模樣。何其可惜。”
黃石公彎腰收拾自己的攤子,一邊說道,“所以,小孩子身上的錯誤,更要重視。”
說話間,他把那塊粗布四角往中間一收,打了個結,里面的木雕,就全被收攏在包袱里面,雕刻的工具也一把抓起塞入其中。
“走吧。”
黃石公背好了包袱,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邊走邊聊。”
楚南公跟在他身邊,向山村外走去,道:“你就不好奇,老夫為什么來找你?”
黃石公只瞥了他一眼,道:“我不問你就不說了嗎?”
“那老夫肯定還是要說的。”楚南公搖搖頭,語氣一肅,道,“最近桑海城那邊發生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