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的時間間隔,還不足以讓遠處樹梢葉脈之間凝成的一滴露水,往下墜落半寸的距離。
‘東皇太一!’
在真實的聲音傳遞過來之前,東皇太一的心念就已經捕捉到了這樣的呢喃。
他雙眼中星藍色的光彩一盛,眼睛睜大了少許,暗叫道:這一步錯了,被他搶占了一手。
五行機關人,身上各自繚繞著術法氣息,保持著攻殺向前的姿態,沒有一個來得及阻攔那一記看不見的飛劍。
而在這個時候,拋出了那一劍的方云漢,左手以劍運刀招,身影倒射而回,一刀帶過,數之不盡的一條條刀影,就在那個雙手銀白的機關人身邊閃爍過去。
黑袍被切成了蠶豆大小的碎片。
暴露在空氣中的白手機關人,本來擁有東皇太一真身四成的戰力,怎樣也不至于在一招之間被方云漢拆毀。
但是就在這個白手機關人頂著身上刀芒,厲行反擊的那一刻,支撐著機關人動作的心神律動,一下子衰竭到了低谷。
就像是虛空之中,一個伸出了許多血管的無色無質大心臟,忽然被重重的一劍砍破。
五行機關人身上的術法氣機,同時向下跌落,周身縈繞的法術光彩在眨眼間暗淡了大半。
于是那個正在反擊的白手機關人,剛伸出了手,手肘就被切斷,肩頭也被削開,接著腰間出現一條橫貫過去的裂縫,頭顱跟脖子分家。
軀干中的種種齒輪傳動破損,青銅色的金屬零件炸散飛射。
這個機關人一旦炸碎之后,自從開戰以來,一直彌漫于虛空中那種嚴密自洽的循環體系,就像是出現了一個缺口。
在東皇太一行動的時候,游移于他身邊的厚重五色光輝,出現了失衡、傾倒、暴亂的跡象。
而方云漢在這個時候,已經殺到了第二個機關人形面前。
如果這個機關人形,再被“殺掉”的話,五行聯合的體系必定會徹底的崩潰,就算還剩下三個機關人,東皇太一發揮出來的力量,也沒有辦法達到二十二層了。
那么大勢就會無可挽回的朝著一邊傾倒,在天地之氣的牽引操控方面,方云漢將獲取極大的優勢,甚至有可能摧枯拉朽的,將剩余抵抗力量擊破。
他有這個把握,有這個信心,因為剛才那一剎那的破綻,被他捕捉到之后,脫手而去的那一劍,飽含了他一路走來見識過的種種心靈殺傷,生死山字經,逝者如斯夫,天意驅四象,太虛運雙神。
層層攻勢,重重懾心,至少能將東皇太一的真身拖延七個呼吸的時間。
那么現在,方云漢還有五個呼吸的余裕,用來殺掉這個身冒綠光的機關人形。
但是他這左手運刀剛剛揮出,綠光機關的背后,就有一只人類的手掌,以遠超過所有機關人形的速度,一掌抓在了這個綠光機關人的后頸部位,將這個機關人提起。
這一只手掌一抓一提,實如羚羊掛角,云煙飛天,甚至可謂是了無痕跡的,幫助機關人,從方云漢左手刀光羅網之中跳脫出來。
探出這一手的人,正是東皇太一。
他比方云漢所預計的,早了大半的時間,來到了近前,不過,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東皇太一肩上掛下來的金玉環佩,只留下一點殘片,寬闊高大的黑袍,也是變得破破爛爛,袖口參差不齊,臉上的遮蔽物破裂,露出了真容。
這一張臉……實在沒什么好記憶的。
并不格外俊美,但也不丑,沒有什么特別值得記憶的地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