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余把林嫻拉回來,凝聲問道:“這位朋友,不知為何要阻攔我徒兒的家事?”
“吾名胡九泉,來自招賢館。”
身材瘦的像竹竿,劍柄又遠超過頭顱的高度,顯得很不協調的胡九泉,開口語調古板,臉上不近人情。
他伸手一指王松。
“你們大齊皇帝,應該在各郡都貼過告示了,但凡是像他這樣的冰中之人,相關事宜,都要由招賢館來處置。”
江海余皺起了眉。
他最近三個多月,都孤身在深山之中狩獵變異生物、打磨拳術,這次回來,眼見這個淫賊有如此高強的身手,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卻不知道又從哪里冒出來一個招賢館。
還有這個胡九泉,具體實力如何很難說,但絕對要比那個淫賊謹慎的多。
林嫻則悄聲道:“義父,我好像是在城門那邊看見過一些告示。”
胡九泉略一點頭,道:“既然知道,那這個人我就帶走了。”
“罪證確鑿,前因后果都很清楚的淫賊,要處理起來,何必這么麻煩?”
江海余聽到這個聲音,轉頭看去:“公孫姑娘?”
“江師傅,久違了。”
公孫儀人是從院門進來的,身后還跟著一名老道,十幾名士兵。
胡九泉看見了她,隱約之間,腰背就挺得更直了一些,長劍上鑲嵌的寶石,翻涌著更加深層的火色。
倏地,兩面院墻上多出了十幾道身影,打扮千奇百怪,有老有少。
江海余一個都不認識,但卻能感受到,這些人身上都透著不可小覷的氣勢。
他們現身的方式,跟胡九泉十分相似,就連看待其他人的眼神,也跟胡九泉如出一轍。
都是一種看起來古板嚴正,實則高傲、輕蔑、排斥的姿態。
江海余的眼光何等老練,他視線掃過周圍,甚至隱約從一些人眼中看到了一點嫉妒的神態。
實在是莫名其妙,啟人疑竇。
“你也是玄武天道的人?”
那個帶著一隊士兵的老道士湊到江海余身邊,口齒并無動作,卻有聲音傳入耳來,給他解釋道,“我們是按照朝廷的要求,把所有冰棺運到皇都外去,移交給招賢館。路過這里的時候,察覺到此處有人爭斗,于是……就這樣了。”
林府的家丁,早就已經看不懂這里的局勢,都在暗暗后悔,不該跟來,站的遠一些的,更是直接悄聲逃離。
王松叫罵的聲音,不知不覺間,也已經消失了。
他的側臉貼在地上,看著那個身上沒有半點多余飾品的清麗女子走來,心里卻沒辦法升起半點貪婪不正的念頭。
公孫儀人走得越近,他就越覺得,對方那如同枝頭輕雪的柔美之中,實則透著讓他無法喘息的冷銳。
眼看著公孫儀人離王松已經只有三步左右,胡九泉終于忍耐不住,拔高了些聲調:“你要做什么?”
公孫儀人看向王松的視線,也被胡九泉側移的身影擋住。
站在院墻上的那些人,似乎也各有細微的動作。
天日朗朗,夏日明媚的陽光之下,這片院子里的氣氛,卻凝肅起來。
公孫儀人不以為意,綠衣束腕的右手抬起,輕輕翻轉手腕,有著薄繭的指腹,在陽光照耀之下,顯示出與別處的肌膚略有不同的晶瑩質感。
胡九泉看著她那只手,不自覺的已經把自己的手捏做了劍指,胸膛微微鼓起。
“公孫姑娘,莫非要違背你們這個朝廷的旨意,還是說,你是要在這里試一試胡某的實力?”
“胡先生何必明知故問呢,我已經說了,只是順手清除一下這種一目了然的麻煩,以免耽誤了行程。”
公孫儀人漫不經心的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掌,指尖在陽光之中微晃,似要向外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