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潤的指甲邊緣,與平滑的刀背,摩擦出來的聲音一點也不刺耳,反而輕盈靈動,像是明珠落入銀瓶之中的一個聲響。
刀身隨著指甲的動作而微微偏轉,陽光在上面折射,呈現出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碎紋理,像是一片片緊貼著刀身的雪花。
公孫儀人眼中一亮,思索著說道:“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
“這把刀,以后就叫瓊枝。”
她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大力稱贊的聲音傳過來。
同時,陳五斤的身影,走近了這片院落。
“瓊枝,好名字!”
這個陳副會長,全然擺脫了輪椅,走到院門的位置一站定,身形修長如松柏,目光在院內、院墻的兩人身上一掃,拍著手說道。
“南方有鳥,其名為鳳;天為生樹,名曰瓊枝,以琳瑯為實。”
“這樣一把刀,這樣一個名字,與公孫姑娘,實是絕配。”
“我們方會長造出這樣一把刀了,也可謂是絕妙的心思。”
公孫儀人所說的瓊枝,本來是指落雪之后的竹枝,覆蓋雪意的美景。
不過被陳五斤引用古書這樣一解釋,倒也別有一番意趣,不能說是解的錯了。
實際上,這也是陳五斤故意為之。
他剛聽說方云漢來了的時候,正好從無題和尚那邊,聽到了一些上古奇聞,對魔宗有了更深切的一點了解,也有了更大的壓力。
那個時候的陳五斤,確實是有些沉不住氣,十萬火急的,想要跟方云漢談一談如今的局勢。
可等他進府之后,遠遠的就看見坐在墻頭上的那個背影。
嚴格意義上來說,方云漢這副樣子,實在是有些失禮的,但是轉念一想,那些沉重的、崇高的,以“威儀”為名的枷鎖,本來也不可能套住這樣的一個人。
就算偶爾會被他拿起來用一用,也終究不適合長久的套在他身上。
有點難以言述的會意一笑之后,陳五斤心里的焦躁、緊張、急切,就不知不覺的淡了下去。
只是這樣一副遠遠看著的場景,就似乎,給陳五斤累日以來的心情,添加了一股清新的生機,讓他寧靜下來,可以更加從容的思考、交談。
方云漢當然早就察覺到陳五斤的靠近,但等到陳副會長真的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他就不怎么愿意在墻上繼續坐著了。
輕巧的落入院中,方云漢跟陳五斤打了個招呼。
這三個人聚在一起,便很難一直說些輕松的話題了,三兩句話之后,就談到了關于招賢館和空桑教的事情。
公孫儀人也示意那些侍女,暫停了準備熱水的事情,離開那片院落,三人一同到了待客的正廳。
陳五斤的心情輕松之后,說起最近皇都的局勢,反而更加簡略而有條理。
他先說起朝廷的態度,從皇帝和相國往下,對于接連出現第四境高手的上古遺民,都是采取避讓、拖延的姿態。
因為目前來說,除了一個想要朝廷配合他傳教的唐介靈以外,其他上古遺民,并不會造成太大的危害。
然后說起謝非吾,這個人雖然也是天地之橋境界的高手,但是他能夠這么順利的召集上古遺民,形成一個團體,主要還是借取了符離圣女的名義。
飛圣山在上古時代,作為正道魁首,威望最高,多次主持正道出征,破壞魔宗六脈的那些所謂大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