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
一直暗暗察言觀色的符離,忽然松了口氣,步步靠近。
陌天女的一式殺招,已經蓄勢待發,但看著白靴少女全無敵意的靠近過來,她手上的竹笛,竟有些揮不出去,冷聲念道:“羽荼神咒……”
那是艷涂門的至高絕學。
符離卻突然一笑:“不要嚇我呀,姐姐,我完全不抵抗的話,你真的會狠心殺了我嗎?”
陌天女幽寒凝視,竹笛已然豎起在身前,完成了神咒的準備。
“我記得,我們二十三歲的那年,久別重逢,姐姐是想要騙我來的。在那之后,每一次我們相遇,姐姐都會用一副幽怨的模樣,想要引我離開飛圣山,或者令我出錯,影響正道的局勢,甚至于,不惜為了讓魔宗的某些計劃實行,讓我步入死局。”
符離腳步放緩了下來,步幅也變小了很多,但還是沒有停止。
陌天女的發絲,在雨霧之中,如同蜷曲的新藤,繾綣著嘆道:“既然知道我每一次都是那樣來騙你,你還敢這樣靠近我?”
不算八千年的沉眠,在她們兩個數百年的人生中,交手的次數,已經多到數也數不清了。
外界的人一直很奇怪,為什么飛圣山的圣女,好像什么戰績都沒有,就順順利利的達到了第四大境,甚至將符離視為奇跡,用來證明,強烈的戰斗意志,并不是通往天地之橋的必需品。
可是他們從來不知道,在圣女的身份之外,那個看起來純真無邪的小姑娘,踏過多少次生死危機。
這個小姑娘,在面對她姐姐的時候,已經越來越冷靜。
無論她的姐姐繼續做出多少種姿態,就像上一次在東大陸相遇的時候一樣,她出手都不會心軟。
數百年的時間,除了二十三歲的重逢外,這是第一次,她又毫無防備的靠近過來。
一向作為設局者的陌天女,反而有些舉棋不定了。
一如既往的可笑幽怨之下,陌天女的心靈,敏銳的刺探著符離的一切,想要看出她是準備玩什么把戲。
“因為時局不同了呀。”
符離能夠從她姐姐天衣無縫的幽怨模樣之下,察覺到那份凜冽。
除了符離之外,不知道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被陌天女那副迷蒙可欺,幽然怨憐的氣質所欺騙。
就算是當年名世六教之中,對正邪之見,最為堅定的青崖書院高手,也多少會因此而輕視,繼而便慘虧于陌天女手下。
可符離落落大方的任她刺探,口中繼續說道,“看現在這個局面,我師尊不一定死了,但你師父一定已經死了。你的宗門也沒有了,束縛你的恩義不存在了。”
“你要我離開,我可以跟你離開,這個時代的所有,我都可以拋掉。所以,你也該能隨我離開的,是嗎?”
“你真的是這樣想嗎?”陌天女臉色冷白,凄清的發出疑問,仿佛已經動搖了,心中卻無謂的笑著。
這種話,現在說有什么意義呢?
恩義?確實是存在的。
但如果不是真的適應,甚至喜歡魔宗六脈那樣的行事風格,又怎么可能把艷涂門的功法,練到最高的境界,甚至成為一脈之主。
失去宗門又如何,就算連風吹休這些同道也全都不存在了。
陌天女,也依然還是陌天女。
“姐姐你又在騙我了。”
符離嘆了口氣,又向前走。
“算了,如果姐姐不愿意考慮這條路的話,殺了我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