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龍女心細,更注意到這股拳意籠罩的邊界處,在逐漸的被壓縮。
“老夫的真空武道,乃是以劫數為靈丹,深海之下能壓碎鋼鐵的水劫,九天之上風壓變換的風劫,天地元磁運轉的雷劫,正是修行中的助力。”
“這陰陽二氣瓶隔絕內外,要將老夫煉化磨滅,正是一個絕佳的劫數之地。”
岳天恩眼中神光璨璨,須發無風自張,似乎頗為意動,“將老夫氣血拳意與這陰陽之氣,寸寸撞碎,同歸于盡,便能感應這陰陽二氣的道理,逐分烙印在老夫肌骨之間,想必一定十分暢快。”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拳法意志撐起的界限又被壓小了一分,這一回,連羊道人和江流兒都注意到了邊界之處的異常。
那微小的一分,在被壓縮的時候,卻像是千百道雷霆乍響,彰顯出在這片邊界之外,那綠幽虛空之中的壓力,此刻到底提升到了何種驚世駭俗的程度。
三大妖魔同時催化陰陽二氣瓶的威能,只是在他們面前露出冰山一角,但配著岳天恩處變不驚,隱隱亢然的聲音,卻不免叫人兩股戰戰,肝膽悚開。
羊道人自從練就冷龍精魄之后,心境如同冰湖,映照出心間萬千紛擾雜念,纖毫畢露,不為所動。
可到這情境下,他卻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恐懼,還是在敬畏。
江流兒懵懵懂懂,雖然額上見汗,也是不明所以。
到底還是龍女乖覺,察覺出這一份震撼他們三者心境的東西,并非全然來自陰陽二氣瓶造化顛倒,萬象磨滅的壓力,更多是岳天恩身上流露出了一些叫人駭然的地方。
這個自從降臨魚梁國之后,一向平平淡淡,似乎豪爽,又似乎好為人師,率性至極的老人,本來在龍女心目中,確實該當有“居士”之稱。
那是指并非佛門,卻有覺悟時新的可敬修者。
而現在她才醒悟過來,這人身上實則有一種讓人不自覺敬畏的大瘋魔氣概。
她身為龍女,南海龍宮的公主,觀音大士教導過的祥瑞神獸,見多識廣,也有幾百年的歲數,卻一直把岳天恩叫做“老爺子”。
并不僅僅是外貌上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龍女本能的怕這個人。
她定了定神,強笑道:“只有這一種方法嗎,只怕老爺子伸展手腳的時候,不小心……不經意間把我們碰死了。”
“這確實有些麻煩,你們怕是撐不住老夫渡劫時的動靜。而且這還不是唯一的麻煩。”
岳天恩望著綠幽虛空,說道,“老夫剛才落進來之后又打了一拳,察覺到了一些異樣,此刻這陰陽二氣瓶中的時間,與瓶外,應該已經是截然不同的了。瓶中一日,瓶外十日。”
這也是陰陽二氣瓶斡旋造化大神通的一種用法,若非落進來的是岳天恩這等人物,金翅大鵬雕甚至能讓瓶內外的時間,以萬倍之差流逝。
但瓶內一日瓶外十日,也已經極為可怕了。
打個比方,那三大妖魔在外面輸送十天的法力,在瓶內感受起來,卻是在一日之內,受到了相當于十天法力的沖擊。
就等同于三大妖魔的法力增長至十倍一樣。
“老夫要度過此劫,在肉身之中烙印造化顛倒的道理,反客為主,把這瓶子變作老夫的附庸,把那三個妖魔變成瓶子的奴仆,至少需要十個晝夜的光陰,那放在外面便已經度過了一百天,遠遠的超過了我們尋找靈山的期限。”
岳天恩看向江流兒,眼中烈意漸淡,有些遺憾的說道,“看來不得不再用你一片菩提葉了。”
江流兒伸手摸了一下后腦,這才想起來:“對了,我還有兩根頭發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