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東府,一襲紅衣的余寶慶在門外候著,看到余明珠下馬車之后,頓時一臉欣喜地跑到余明珠身旁,拉著余明珠的手說道:“明珠姐姐,明珠姐姐……”
這余寶慶一雙桃花眼里滿是淚水,似乎真的同她情同姐弟,但是余明珠卻知道,這家伙心里還惦記著畫中仙。
站在余寶慶身后的余明湘用手絹抹著眼淚,當真是演技了得。
“早就聽說那天蘇家的浪蕩子不當人,沒想到居然敢欺負到我們余家頭上,還有明珠姐夫也是的,怎么大晚上帶你去那樣的地方……”
頭戴金絲紅寶風釵的王氏笑著說道:“知道你們心疼自家姐姐,可是老太君還在里頭等著呢,聽說珠丫頭遇險還生病了,嚷嚷著要珠丫頭進去呢。”
王氏說話水平倒是可以。
余明珠倒是未曾仔細觀察過這王氏,今日看來,她二十出頭,細腰削肩,容色風流,可是似乎并不得大房余寶仁的喜愛。
染春抬頭看了那王氏一眼,眉眼微挑,低聲說道:“奴扶小姐進去。”
到老太君屋子的路上,這余寶慶在余明珠耳邊說道:“好姐姐,不知道姜姑娘在西府如何了?”
這余寶慶滿眼皆是對姜姑娘的癡迷,余明湘聽到了頓時很狠瞪了這廝一眼。
余明珠笑著說道:“吃好喝好,就是一個人寂寞。”
余寶慶臉上神色緩和,可是心思卻活絡起來,一行人到了老太君的院子里。
屋子里嗚嗚泱泱一群人,不過倒是多了一個稀客。
大房長子余寶仁,他穿著一身青色衣衫,身上也不佩戴金玉,容貌雖然沒有寶慶出眾,但是卻有幾分沉穩。
余明珠方才進屋,這老太君便從椅子上坐起來,帶著哭腔朝余明珠走來。
“我的珠丫頭啊,你可要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嚇壞了,那些流民和染工都是窮兇極惡的家伙,你可有受什么傷?”
余明珠搖頭道:“夫君派人護送我回了西府,除了受到驚嚇之外,并無其他大礙,讓老太君憂心了。”
余明珠朝著老太君盈盈一禮,雖說這一些話堵住了老太君的話,可是老太君依舊直擊要害道。
“懷明今日怎么沒來?我這老太婆倒是想要問問他,他如今高攀上總督府,是不是就不把我們余家放在眼里了?”
余明珠趕忙道:“老太君這可是錯怪夫君了,他這幾日一直在照顧我,染了風寒,正臥床不起呢。”
眼看余明珠如此回護顧懷明,老太君也只能清咳幾聲,轉移話題道:“罷了,左右是你祖父的意思……賴大娘子在西府可堪用?”
“老太君的人自然是好地,現如今府中的衣服用度,還是廚房的事都歸賴大娘子管,有賴大娘子管著,我心里也放心。”
老太君這才滿意了一些,只是依舊欲言又止。
余明湘適時湊上來說道:“老太君你就別在為難明珠姐姐了,現在明珠姐姐滿心都是明珠姐夫,哪里會知道外頭的事情……”
這余明湘在眾人面前娓娓道來。
說的是,近日這顧懷明在蘇州城中盛名頗高,除卻搭上了韓總督這條線之外,還有一個因由。
因韓總督放流民入江南,一些流民搶劫了城鎮周邊的村落,更有一小股持械流民在杭州懷安縣外殺了十幾人,杭州一位頗具盛名的才子,寫了一首詩諷刺了一個人。
余明湘一字一句背出了這首詩,詩作合轍押韻且寓意深遠。
詩詞的大意是一個勛貴世家的紈绔子弟,因為一己之私致使西北十六鎮淪陷,卻因祖蔭入贅江南第一富家,成千上萬的百姓因他而死,他卻娶了江南第一美女為妻,坐擁萬貫家財,卻也不知道這些西北流民入江南之時,他會不會求他那位首富岳丈,多給那些百姓施舍幾粒粥米呢?
余明珠聽完之后覺著,幸好今天顧懷明沒來這東府,若是來了,縱使是堅毅如他,恐怕也做不到毫無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