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八王之亂開始,許多大戶甚至許多門閥都淪為流民,往日榮耀不復存在,而瑯琊王氏卻在江南顯出比在洛陽更盛的勢頭,這歸功于王衍的謀劃。
在洛陽門閥眾多,皇親國戚眾多,而如今在江南,沒有哪個世家比得過烏衣巷的謝王兩家了。
看完信,王導向王衍征尋道:“兄長以為如何?”
“當初王浚助司馬越從匈奴人手中奪回了洛陽,后又毒殺惠帝,另立司馬熾,而我們想與慕容部結盟,助瑯琊王稱帝,可鮮卑王廷遲遲不回信息。
如今他們南下受阻,才想要與我們結盟,而劉漢勢頭正盛,我們現在江南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何苦要無端惹這種的麻煩。”
“兄長說的是,我也是這么想的,可如果此事被瑯琊王得知,恐怕他會念在舊情助慕容迦一臂之力呀。”
“是呀,瑯琊王性情醇厚,顧念舊情,所以此事切不可讓瑯琊王得知,何況胡人之間爭斗,于我們也是有益而無害的。”
于王衍而言,他們想的更多的是利益,他們瑯琊王氏的利益,司馬景文的利益,而瑯琊王氏與司馬景文如今共為一體,休戚相關,至于北方的百姓如何,他們已經無暇顧及。
于是王導聽從王衍的建議,扣下了慕容迦的信函。
江南瑯琊王府,灼華院。
司馬景文正在書房批復公文,修無際進來了。
“王爺,剛得到消息,幽州刺史王浚投靠了劉淵,劉淵已經派一萬兵馬與王浚進攻上谷,同時石勒親率十萬兵馬,準備向代郡進發。”
“竟然有這等事?”
司馬景文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灼華院的花園中,虞王妃正在與兩個兒子司馬紹和司馬沖玩耍。
司馬景文看著這和諧溫馨的景象,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隨后這笑容又被眉宇間的一絲憂愁所代替。
不知韻兒現在如何?
他寫給慕容迦的信,都被楊韻的問侯所代替,司馬景文知道慕容迦南下征戰,她在慕容王廷的日子一向不好過,身邊也無一兒半女,她這樣做也是為了避嫌。
況且自己本身也并無稱帝之意,只是瑯琊王氏和謝家愿意支持他稱帝,如孫權一般割據江南。
但他自己覺得此時稱帝時機并不成熟,天下有了兩個司馬家的皇帝,他恐怕會被人詬病與司馬倫、司馬冏、司馬越等人一樣,都有野心。
好在顧榮也反對他稱帝,再加上江南初定,時局不穩,所以此事便就此做罷。
可現在石勒大兵壓近,想必慕容迦的日子并不好過。
“王爺!”
修無際見司馬景文在沉思,他輕喚了一聲。
“王爺,之前我們給慕容迦的信都沒有得到回應,如今慕容迦這般艱難,王爺該當如何?”
以修無際的心性,他是希望司馬景文能夠出手相助的。
“之前的信,恐怕并沒有到慕容迦的手中,以韻兒的性情,若是這信在慕容迦手上,她不會親自給我回信,并且只是問侯,卻對信的內容只字不提。
如今若我們主動向慕容王廷示好,應該會幫到他們夫婦。”
“王爺心胸開闊,慕容迦真是幸運。”
雖然王導扣下了慕容迦的信,可司馬景文卻顧念舊情,愿意派兵北上,替他解除壓力。
只見司馬景文淡淡一笑,復回案邊,拿起了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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