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崇面色才稍稍和緩。南羌縮在長寧公主身側。
長寧公主看著南明崇:“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用得著你大動肝火的,青欒這幾日頭疾又犯,剛剛暈了過去,你這當夫君的這么久不回來一趟,你都半百的人了,孰輕孰重你還拎不清嗎。”
長寧公主頗不耐煩,南明崇不敢惹老母親主不快。看了一眼南羌,才作揖告退。
待南明崇離去,南羌僵硬的身子才漸漸放軟,長抒一口氣。
長寧公主轉身離去:“你要是孝順我,就別日日生事。你母妃近日頭疾疼的厲害,你幫不上忙,也別再添亂了。”
南羌抿了抿薄唇,一桃花眼滿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歡快。
南昭見狀,“你二人還不快去家祠跪著思過。”隨后緩聲道:“祖母,昭兒扶你回去歇息。”
長寧公主輕嘆一聲,聲音蒼老:“罷了,就別在你祖父和老祖宗們添堵了。”
南羌如獲恩赦,臉上露出淺淺笑意,見南昭正看著,又緊忙垂了下去。
南昭把長寧公主攙扶回了春棠居,長寧公主年邁,八十余歲,身子骨硬朗。
自二十年前,老南淮王因病辭世,長寧公主便鮮少踏出春棠居,身邊伺候多年的老嬤嬤也早就辭世了。
如今身邊伺候的,最得長寧公主心的是慕嬤嬤。
“昭兒穩重,織兒通透。你呢,成日就像是脫韁之馬,鬧騰!”
長寧公主像是嗔怪一般看著南羌。
“祖母,羌兒那并非是胡鬧。”
南羌溫順如貓,殷勤的接過慕嬤嬤的茶盞,奉上長寧公主跟前。
長寧公主不接,茶盞燙得南羌想放在茶幾上。
長寧公主道:“我知道燙你手了。”
南羌聞言,不敢言語,也不敢動。那茶盞燙的手指發紅,疼痛由指尖鉆入心扉。
南織瞟了一眼,規矩的跪了下來。南羌見狀,也跪了下來,手中的茶舉起,奉承到長寧公主跟前。
南昭站在長寧公主身側,堂內一時鴉雀無聲,氣氛壓抑。
長寧公主看著底下跪著的兩人:“凡事要是論武能贏事,那得吃多少皮肉上的苦頭。”
長寧公主接過慕嬤嬤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繼續道:
“論武,你們能比你們的長姐厲害?羌丫頭,如今你也十四了,成日揮霍著鞭子,一身臭脾氣,風風火火的。每回捅了天大的簍子,都需你長姐替你擔著,犯了點錯,就裝嬌賣軟。如有下次,我就該讓你父親好好教訓你。”
“祖母,孫女知道錯了。”南羌低聲呢喃。
長寧公主揚了揚聲:“錯哪了?”
南羌沉吟片刻:“孫女不該意氣用事,魯莽沖動。”
“錯你是知道了,哪回見你改過。我看你這性子,習文是靜不下心來的了,下月,等你父親去京中覲見新帝回來,我就讓他把你帶去軍營里,好好磨磨你這性子。”
南羌聞聲色變,正欲開口,見長寧公主面色,旋即低下頭。
二月初春的夜微寒,月明星稀,不見有云。
白芷見南羌坐在長廊望著明月晃神,銀白月色下,南羌頭梳著簡單發髻,烏黑青絲披在肩上,透著微微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