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一天,范櫻落找到了一個機會。
百清合一如往常,打算出門去參加百氏的某次重要董事會。
范櫻落突然攔住了他,手里拿了一條領帶,
“清合,你哥哥以前參加重要事情時,總要佩戴我選的領帶,說是能帶來好運,這一次,你要是戴上它,清銘一定會很高興的。”
末了,又問向搖籃車里的百落,
“落落,讓叔叔戴這個,好不好?”
百落吐出一個泡泡,大大的眼睛里還什么都不懂,看見母親對他笑,他也咯咯笑了起來。
百清合垂眸,凝視盒子里的領帶三秒,終是沉默著解開脖頸上的領帶換上了。
范櫻落接過還尚待余溫的領帶,看著她選的那條黑色領帶慢慢被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手,系在他的喉結下方,眼底不禁暗暗激動。
而一些細微的氣味正從黑色領帶上緩緩散發出,鉆進男人的鼻子里。
墨色潑成的天空,不見絲毫星光月暈,壓悶低沉。
明天,該有一場大雨吧。
少年低下頭,視線順著往下,落在了他的鞋上。
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是某高定牌子的限量款,看起來很嶄新。
但他...一點也不喜歡。
那他喜歡什么?
沒有,他不該有喜歡的,
不,不對,他應該喜歡景行書喜歡的。
景行書是誰?
他不是景行書嗎?
他...不是。
鞋尖微微向前挪動半分,失重感一下子抓住了少年。
少年卻毫無所感,仿佛此刻站在高樓邊緣搖搖欲墜的不是他一樣。
空洞的眼神與腳下的深淵對視,深夜中的城市像張開大嘴的巨獸,等著吃掉少年。
再...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
無形的黑手時時刻刻想將少年從高臺邊緣扯下。
翅膀撲騰的聲音異常清晰,一只夜鷹突然從后方飛出,
少年的目光終于有了一絲變化,靜默三秒,隨著瞳仁中夜鷹的身影越來越小,他也慢慢張開了雙臂。
身后是凌亂的腳步聲,他知道,他們來了。
時間...也到了。
仰身后躺,少年的眸光中最后倒映出這個世界的模樣,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呼嘯的耳邊風配合著衣角瘋狂擺動的颯颯聲,給少年奏起死亡的葬歌。
在自由下墜的過程,少年的腦海中突然一幀一幀地閃現出他這不知如何形容的十七年。
畢竟什么天才,什么榮譽,甚至他的生活,他的經歷,都將成為景行書的。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會認為景行書是他,直至他被徹底抹掉存在。
至此,景行書便是唯一的景行書。
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對弈,誰讓他們擁有同一個身份,同一個名字,同一張臉。
而他,只不過是個替身呢。
可笑的是,當他知道這場暗處的對弈時,他已經活不久了。
胸口又開始疼起來,少年露出嘲諷的微笑,這是他第一次反抗他們的計劃。
想讓他悄無聲息的中毒而死,可他偏要在這個城市的最高點,向眾人宣布景行書死了。
那個人也別想光明正大的霸占這個身份。
畢竟若是死而復生的景行書出現了,那可真就是醫學神跡了哈。
破敗的身體離地面越來越近,少年無聲勾唇。
隨著重重一聲悶響,五臟六腑在一瞬間仿佛都要碎成渣渣,或許已經成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