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的目光掃過伴奏的眾人,音樂頓時一轉,琴音變得莊重清冷起來。
傅挽進去換了一身雪白的廣袖深衣,這才款款走出來,姿態從容端莊。
這是祈禱神明時跳的巫舞,異域沒有,是中原獨有的舞。
她抬手,動作柔軟而優雅,看向趙原的表情莊重而清冷。
趙原端著酒盞的手微頓。
傅挽跳得很入神,這是一支原主并不算喜歡的舞,但是傅挽很喜歡,于是跳起來反而沒有心思去看趙原,而是一點一點地跟著跳起來。
少女衣衫雪白,廣袖翩翩,步履優雅端莊。她站在高臺上,配著清淡的古琴音,她像是落入人間的仙子,高貴清冷而干凈。
趙原微微皺眉,忽然出聲道:“停。”
傅挽毫無所覺,即便是沒有音樂,也跟著自己的節奏跳得從容優雅。
趙原緩步走上高臺,猛地一拉傅挽。傅挽猝不及防,一下子跌進他懷里,男人抬手抱住傅挽,唇邊笑意陰郁,“你知不知道,朕的母親,便是跳這支舞得寵的?”
傅挽當然不知道這件事,下意識“啊”了一聲。
他的母親,在他的夢境里簡直是一個瘋婦,整日對著他辱罵毆打。
“那……”傅挽遲疑了一下,“所以,你不高興嗎?”
對方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他淡淡地看向其余人,道:“都滾下去。”
眾人便屁滾尿流地滾了下去,一時之間,明初樓內只有兩個人。小昏君坐在高臺上,隨手從宮燈里拿來一只蠟燭,一邊玩一邊道:“朕的母親,是個奸細。”
傅挽一個哆嗦,好巧,她也是個奸細。
傅挽默默在小昏君身邊坐下,腦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經心地看著他手里的蠟燭,忽然開口道:“陛下,你若是不開心,其實是可以對著臣妾發一會脾氣的。”
趙原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將那只蠟燭摁熄滅。
“不過,不能太久。”傅挽補充。
趙原輕笑一聲,側目看向她,森森笑意在燭火下顯得很可怖,“朕若是不開心,這闔宮的人都可以殺。”
傅挽輕聲道:“可他們憑什么就這樣死掉呢?”
“生死從來不由人。”趙原冷冷道。
兩人的話有些不歡而散的意思,但是傅挽并不想和他吵架,于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了滿臉暴戾的小昏君,“陛下,臣妾陪著您,好不好?”
小昏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來朕身邊的人都是有所圖的,你圖什么?”
她圖他的皇位。
可惜,這是他唯一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給的。
傅挽靠著趙原,忽然嘆了口氣,“陛下,我圖你的心。”說完,她露出一個明艷妖冶的笑容,湊到男人的面前,眼都不眨地看著他。
這樣的目光,像是他一個人便是她的全世界一樣。
趙原愣了一瞬間,但是隨即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阿雀,朕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伸出手,戳著傅挽的額頭將她推開,“普天之下,想殺朕的人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