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心中一喜,即便是腳完全不聽使喚,她還是邁著堅定的步伐,往前走去。為了往前走,傅挽的額頭冒出大顆的汗,腿也在打顫。
一步,兩步,三步……十步!
在一瞬間,傅挽感覺自己的全身都松了下來,身體總算是恢復了自己的掌控。
那個聲音在傅挽耳邊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于是傅挽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并不是回到了房間。她處在一個很古怪的空間里,四周全是一片虛無,什么都沒有。
她稍微有點懵逼,不是走出迷宮就能出去嗎?
似乎是知道她的疑惑,那個聲音繼續道:“你進入了夢妖給你制造的夢境,但是她為了怕你出去,給你設了兩層阻礙。第一層阻礙便是那個迷宮,你若是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走出去,便會永遠困在那里,成為沒有意識的怨靈中的一個。”
傅挽道:“所以,這是第二個阻礙?”
“嗯。”對方似乎是有點無奈,解釋道:“這里是你自己的意識領域,既受你影響,又無法被你控制。你若是想要出去,就必須從這里掙脫出來。”
傅挽似乎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識道:“只能靠我自己?”
“是。”
她只是一個菜狗啊QAQ。
就在這時候,一片虛無中漸漸豐滿起來。四周長起萋萋荒草,雜蕪叢生。不遠處是簡陋的圍墻和一座破舊老敗的小樓。
傅挽下意識朝著那座小樓走過去。
恍惚之間,她忘記了自己是多年后的傅挽,記憶點重新回溯到十二三歲的時候。她坐在臺階上,用手里的酒精棉給面前的小孩子擦拭臉上身上的傷口,他渾身都是傷口,酒精涂上去,其實是很疼的。
但是那個孩子始終是垂著頭,一聲不吭地由著傅挽給他擦拭傷口。
傅挽看得有點心疼,下意識道:“你要是很疼的話,我就稍微等一會繼續給你涂,好不好?”
他身上大傷小傷全都有,輕則擦破皮,重則皮肉翻卷流膿流血。光是這樣看一眼,都是會讓人覺得惡心的。
但是傅挽對此但是并不抗拒,她只是替面前的人感到疼。
她從前乞討的時候,也挨過很多打,受過很多傷。所以到了后來,她格外怕受傷,怕疼。
每一次挨打,她都能陷入那種無窮無盡的恐懼和絕望里。
那種感覺不會有人能理解。
也不會有人想要理解。
“不……疼。”他說話停頓的時候,傅挽從他的嗓音里聽出了一點隱忍的味道。
她便知道,確實是很疼的。
傅挽暫時沒有給他繼續涂下去,只是看了看四處,唇邊彎起一點溫和干凈的笑意,淡淡道:“疼的話,說出來也沒關系啊……本來就是疼的,憑什么不能說呢?”
小孩子抬起一雙偏執冷漠的眼看著她,沒有接話。
有晚風吹過來,將傅挽的頭發吹得有些亂。她抬手將亂發撥到耳后,這才繼續道:“還有啊,人生的際遇就是這樣,昨天可能還在乞討,今天就要被關進這個孤兒院里。”她頓了頓,“有些東西無法改變,那就只能接受。你就算不喜歡這里,怕是也走不了了。”
小孩子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古怪地看著不遠處關起來的門。
傅挽輕笑,“我還是第一次,有遇到寧可乞討流浪,也不愿意住進孤兒院的人呢。”
她想起從前乞討時候的自己,每天都在提心吊膽,戒備隱忍。危險那么多,不確定因素也那么多,她永遠都過不上一天可以不緊繃著神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