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傅挽便癱在地上坐著了。
雖然她的內力剛剛被竹暫時穩住了,但是剛剛她一用輕功,頓時間又開始紊亂了。為了保持理智,她竭力控制住了亂竄的內力,但是也導致經脈疼得快要廢掉了。
這一路下來,她渾身冷汗自冒。
竹也在地上坐了一會,才支著劍要站起來。
傅挽伸出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少年的身子在這一瞬間便僵了下來,一半天沒動。傅挽疼得哆嗦了一下,才開口道:“我知道你比我還要難受,先不要動。”
于是兩人老老實實在地上坐了會兒。
門和泥土層隔絕掉了外面的所有聲音,內部觸目所見都是一片漆黑。再這樣極致的黑暗里,身上的痛感也似乎被放大到了最大,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聽見。
傅挽調息了好久,總算是稍稍穩住了亂竄的內力。
她這才站起來,掏出身上的火折子點亮。這里面通著一個枯井,倒是不至于不能點火,傅挽就著火折子的光找到了幾根蠟燭,點亮了之后整個密室才亮堂起來。
傅挽這才走到竹身邊,彎腰小心翼翼地將男人抱了起來。
饒是池翎身量高挑,這樣抱著竹,也顯得他很大一只。傅挽覺得有點好玩,翹了翹唇角,這才慢悠悠地朝著床榻走去。
竹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臉上。
池翎的長相是偏冷艷嫵媚的,平日里叫人覺得她惡毒囂張,但是此時影影綽綽的燭火照著她臉上的小表情,無端有點可愛。
……可愛?
竹微微一愣,忍不住又看了傅挽一眼。
但是后者已經抱著他走到了床榻邊上,輕手輕腳地將他放在了床上。然后,微微俯身,伸手捏著他的衣襟……指尖一挑,他腰間的帶子被解開,連帶著衣襟也被她掀開。
于是少年被高領衣襟捂得嚴嚴實實的脖頸便顯露出來,甚至露出一點精巧的鎖骨。
竹呆呆地看著傅挽,什么都沒有做。
如果換成是旁人,在碰到他的那一瞬間,他就會下意識出刀割開對方的脖頸。
但是是池翎,他便按捺住了這種,對于殺手來說過于冒犯的動作造成的殺意。他老老實實躺在那,由著傅挽的手往下,再一次將他的里衣也揭開了。
其實他身上這件白色的中衣早就被血染透,此時已經浸成了深絳色。
尤其是他的身上,傷口一條貼著一條,斑駁雜亂,仍流著血的和結痂的,還有發炎的全都混雜在一起。傅挽給他揭開中衣的手有點抖,實在是太多傷了,換一個人傅挽覺得對方可能早就死了。
但是他不久前還和她一起廝殺。
竹微微仰起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傅挽的神情。
她看到他身上的傷口的時候,瞳孔微微一縮,他下意識生出想要馬上躲開藏起來的沖動,他身上又和很久之前滿是傷口,她肯定是不喜歡了。
也對,他長得那么丑,她本來就很不喜歡了。
竹試圖想要躲開傅挽的目光,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動,女子帶著一點薄繭的指尖便落在了他胸口的傷口旁邊。奇怪的觸感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酥麻中帶著點癢,使得心口怪怪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