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實際上,她的動作非常輕,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肋骨上摸索。果然,她摸到了一點濕漉黏糊的觸感,是血液浸透了衣衫。
“為什么不告訴我?”她看著竹。
少年抿了抿唇,長睫微微垂下來,過了一會才低啞道:“不嚴重。”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想告訴池翎,但是隱隱約約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會難過,會不開心……而且,他不好看,他有傷口就更不好看了。
“嗯,是不嚴重。”傅挽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竹不知道為什么,她明明承認了他想要告訴她的話,他反而生出淡淡的失落,于是仍是微微低著頭。
傅挽卻繼續道:“不嚴重,你下次快要死了,也不要告訴我好了,我由著你難過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就開心了?”
她說的話實在是太繞了,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句話大概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默默辯解了一句,但是并不想惹傅挽更生氣,所以沒有繼續再解釋。
但是他面前的池翎似乎更生氣了。
“下次再受傷,不許隱瞞。”傅挽伸出手,捏住了少年的下頜,強迫他抬起臉看向她。
他有一雙很好看的鳳眼。
狹長漆黑,看起來深沉寂靜到了極致,反倒是透出一種與世俗截然不同的純粹。
他看著傅挽,對面的女子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冷艷嫵媚,此時的態度卻失去了平日里對什么都不大在意的慵懶,變得極為認真。
“是。”
傅挽便滿意地笑了笑,松開了手。
然后,她的目光從他漂亮的鳳眼上移開,落在他的胸口。然后伸出手,解開了他的衣服,然后撒上止血的藥粉,用衣擺給他將傷口包扎了。
做完這些,她打了個哈欠,倒頭就睡。
她實在是太累了,閉眼就睡著了。
竹抱著那把劍,微微側目,目光隱晦而隱忍地落在傅挽的臉上。主人那么好,對他那么溫柔細致,長得也最好看。
他止不住地看傅挽,甚至有些松懈于警惕。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作為一個殺手,他的師父曾說過。
殺手不能有感情。
如果有感情,便會對旁人感同身受,手里的刀便不再冷血無情。
若是真的愛上一個人,便會忍不住沉溺進去,眼里心里只有那個人,徹底喪失冷靜的警惕心。
他微微皺眉。
他從沒想過愛這個詞,可是如今,他古怪地覺得,這種感覺,和對池翎的喜歡是很像很像的。
女子側臉明艷如初,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對方眼睫一顫,隨即便主動回握住他的手。他茫然地看著池翎一會兒,忽然覺得,他也并不是沒有心沒有感情的怪物。
“等我再睡一會……”傅挽含含糊糊道,“就一會,就讓你來睡會。”
竹學著傅挽笑起來的時候的樣子,彎了彎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