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明聲音越來越輕,忽然板起臉:“小丫頭,我瞧你也就十七八,風華正茂,可不能學那些個懶人,養出怠惰的習性,需得不斷奮進,年逾八十的老翁尚思讀書,你怎能不去上學?”
楊玉英卻只笑:“趙奕竟中了狀元?”
秀眉一挑,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徐忠明愣了愣,腦子里浮現出純王世子趙奕那張俊美無濤的面孔,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
老頭子一蹦三尺高,顧不上旁的,拽著楊玉英說了大半日純王世子的豐功偉績。
什么湘悅樓冰雪佳人嬋娟姑娘,一顆芳心全然寄托在世子身上,趙奕卻冷漠無情,假裝不認識人家。
不光是太過討女娘喜歡,他還莽撞無禮,前幾年燒過皇城司的檔案室,也闖過山河祭的藏,被人捆成粽子剃成禿頭扔回純王府,氣得純王回宮去找皇上哭訴。
可謂以一人之力攪合得皇城司與山河祭不得安寧。
這倆龐然大物,一在朝,一在野,聯合與斗爭了幾十年,這還真是頭一次同時對同一個人發出警告。
楊玉英邊聽邊笑,到覺得與徐山長他老人家聊天,著實是極好的休閑娛樂。
兩個人就這么神侃到中午,徐忠明家的下人不知有何急事找他,已經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在水心亭外的鵝卵石小徑上轉了十七八圈。
徐忠明沒好氣地嘆道:“有事沒事的,就會指望我一老頭子,丟不丟人!”
話雖如此,他還是垂涎欲滴地盯著楊玉英還沒燒好的那只醉雞,眼不看為凈地蒙眼就走,臨走,伸手揪了揪楊玉英隨意束起的長辮子。
“你那一點能耐,只能說在閨閣之中有些優秀,天下之大,你尚不曾看過,遠的不說,說你的同齡人們,京城皇家書院隨意一個只拿末等成績的學生,站在你面前,你說不定都會自慚形穢。”
“好孩子,天分和機遇你都有,莫要荒廢了才好。”
徐忠明捋須而笑,“長平書院絕對是登州最優秀的書院,得天下英才而育之,那是我的理想,有空,莫忘了來找我玩。”
說完,他一揮衣袖,飄然遠去。
才離開大門,還沒涉水過那獨木橋,徐忠明就按訥不住,搔搔耳后,扯扯胡子,沖他身邊急得眼睛赤紅的高大個兒道:“我剛才表現如何,有沒有高人風范?那小丫頭片子一會兒會不會追出來納頭便拜?”
高大個簡直要哭:“老爺子,你有沒有高人風范小的看不出來,也不知道人家楊小姐想什么,小的只知道,你不光讓‘殘劍’和‘舊年’兩位少掌事等了您小半日,還放了鄒宴鄒掌事鴿子,你要是再不去,鄒掌事一怒之下拆了您的茅廬,小的們絕對擋不住。”
徐忠明:“……呸!”
他又走了幾步,猛地想起來——玉娘那小丫頭,是當真有棋圣墨寶,《見堂山弈譜》?
剛才一亂,他竟忘了追問。
徐忠明一時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當真上了年紀,否則為何記性這般糟糕?
“山長,快走吧。”高大個急得快要跳腳。
徐忠明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催催催,個個都是催命鬼。”
不舍地回頭顧盼,徐老頭比較要臉面,便是小丫頭真有《見山堂》,平白無故的,他哪里好意思討要。
算了,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