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的生意便做得越發隨意起來。
偏偏她越是隨意,生意就越好,每天晚上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哪怕不能點菜,哪怕有時候吃的都是特別尋常的食物,大家依舊喜歡。
不光有人,楊玉英的客人范圍著實廣的很,比如說馬。
高麒的飛龍已經是熟客,每日她開門,總要先照應這小家伙,如果敢先給它的主人或者別的客人上飯食,它能抑郁老半天,更是喜歡趁楊玉英不注意,就沖其他人呲牙咧嘴。
誰還能同一匹馬計較不成?
除了飛龍,漸漸也有旁的公子哥帶著愛馬來蹭吃喝。
高麒是揚鎮有名的公子,他家飛龍有多難伺候,馬球圈子里的公子小姐們心里都有數。
飛龍是高禮老爺子的學生所贈,乃是藩國進貢的馬王,多少優秀的馴馬師也馴不熟的那類,到了高麒手里,高家大約是真花了心思,總算變得稍稍好些,偶爾也愿意讓他騎,可要說騎著打馬球,還和騎手默契配合,那簡直是做夢!
如今卻忽然夢想成真了,大家誰能不好奇?
一好奇自然要探究原因,高公子帶著飛龍馬到楊玉英這兒吃飯的事又不是秘密,都不必很認真打聽,有一人知道便一傳十十傳百,喜歡打馬球的公子們差不多就都知道。
揚鎮人都愛馬,尋常百姓肯定養不起,便是這些公子哥,能養一匹好馬那也是十分看重。
楊玉英都覺得,如今揚鎮人愛馬,比元帥愛自己的飛船都更愛些。
畢竟元帥的飛船年年更新換代,又不用他伺候,而且他最喜歡的始終是他那些游戲,可揚鎮的少年公子,養一匹好馬那就要困難得多。
高麒家的飛龍馬吃的東西,這些把愛馬當兒子的公子哥,自然也想要,總不能虧待自己的馬。
以至于雖然楊玉英覺得自己無論做什么吃食都一等一的好吃,最受歡迎的居然還是不得已時敷衍出來的豆餅。
一入六月,揚鎮的天氣就有些莫測。
早晨還陽光明媚,晃眼間就是大雨傾盆。
清涼居的老掌柜抬頭看了眼天色,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日,若是換了旁的時候,必然沒什么客人,老掌柜讓伙計們早早關門歇業,但這會兒他只發愁因為這雨,運新鮮蔬菜的老李頭進不來,旁人的菜自家大廚又看不上,著實讓人心憂。
“掌柜的。”
正發愁,大門一開,并肩走進來兩個年輕公子,“讓伙計給我刷刷馬,不用喂料。”
“得嘞,客官請上坐。”
掌柜的連忙招呼胡非出去給客人牽馬,這幾日胡非做慣了這等差事,著實熟練得很,好好把那兩匹馬祖宗給伺候好。
一直到天色開始發黑,掌柜的點了點人數,沖正好剛進門的一老一少笑道:“屈爺,不巧,您二位晚了一步,今兒只放七個號。”
那一老一少登時苦了臉:“我早說要早點來,家里婆娘非跟我們爺倆吵,你說說,這可不耽誤了?”
在場的一屋子人顯然都認得,年輕的只抿唇而笑,年長的嘻嘻哈哈笑起來:“你個耙耳朵,這話敢回去跟屈夫人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