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晏輕聲道:“我殺了他,回京自會向鄒掌事請罪,不會連累你們。”
他頓了頓,“如果你們阻攔,那就別怪我不顧同僚情誼。”
林官看了看四周,苦笑:“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呆,好安晏,什么都能商量,咱們先回京行不行?你不就是想親手殺了他,我保證,回了京,我們交了任務,一定讓你親自動手,誰不讓,不必你動手,我們幫你打。”
安晏沉吟。
姜晚本來還以為是有人來救林先生,沒想到又是一個想要人命的煞星。不禁大為惱怒:“你們皇城司好歹也是為朝廷,為皇帝辦事的,怎竟如此沒有規矩,殺殺殺,就知道喊打喊殺,以后說不得連死刑都沒了,還殺呢,懂不懂律法!”
安晏一瞬間眉心繃緊,輕聲道:“林官,善柔死了,他才二十歲。”
這話一出口,舌尖滲血,大痛。
夏志明和林官也皆沉默。
李善柔是京城書院出身,新入皇城司,和他們這些天之驕子比,并不是很起眼。
那是個名字取得女氣,性子也很柔和的人,武功好,為人也踏實,做事認真,心地柔軟善良。也是重點培養的好手,將來在皇城司,肯定能擁有很高的地位。
林官和夏志明是養靈司的,李善柔身在烈陽司,烈陽又名烈火,是皇城司的武裝力量,雙方經常打交道,自是相熟。
李善柔之死,他們怎能不痛心疾首?
安晏比李善柔早一年入烈陽,兩個人宿舍緊鄰,搭檔至今,關系非比尋常,他的痛苦,遠在林官和夏志明之上,他們兩個實在對痛失友人的……同伴,再說不出什么話。
“林云波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差一點就騙過了善柔,一看事情將敗露,竟提前下毒,殺了善柔在內的三個烈陽,他們都很年輕,最年長的二十五歲,最年幼的只有十六。”
安晏猛地拔劍,“林云波必須由我親手了結,以告慰善柔他們的在天之靈。”
林官輕輕握住夏志明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夏志明嘴唇微動,低頭,只覺眼前寒光閃爍,劍尖直直地向林云波眉心處刺去。
姜晚失聲驚叫。
砰!
窗外投入一酒葫蘆,安晏手一錯,劍尖擦著林云波的臉頰過去,在他面上留下一道血痕。
安晏毫不顧忌,回手又是一劍。
卻見一人抬步進入,平平一揮手,林云波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椅子上坐下。他的人隨即出現在安晏身前。
黑衣,臉色蒼白如紙,看形容,似乎有了年紀,但雙目黑得驚人,也年輕得驚人,一時到讓人弄不清楚他的真實年齡。
安晏反應極快,劍也極快,一瞬間出數十劍,劍劍都在這人的周身要穴之上。
可是下一刻,林官就甩出扇刀,砸飛了安晏的劍尖:“別打了。”
安晏冷聲道:“無論是誰,都別想阻止我。”
林官嘆氣:“今年咱們皇城司白白犧牲的人已經不少,你死在他手里,那未免太冤枉。”
安晏這才看林官,他也知林官是皇城司密諜出身,一向消息靈通:“是誰?”
林官沖來人拱拱手,才輕聲道:“山河祭副祭司,燕忘川燕大俠。”
說完,他又對燕忘川道:“燕大俠要阻攔我們皇城司辦案?”
燕忘川目光一直在大風酒肆內逡巡。
這座酒肆,是他新生的開始,每年,他都要回來喝一杯酒。
半晌,燕忘川才把視線轉移回林官等人身上,輕聲道:“鎮國將軍府的子嗣不多,如今,只剩下這一根獨苗。”
林官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