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
眼看群情激奮,眾人的搟面杖又要下來,夏志明忽然抬頭,雙目垂淚,神色凄涼。
一眾百姓的鼓噪聲頓時就減弱了些許。
夏志明此時風塵仆仆,可他劍眉星目,一身矜貴,往此地一站,便如一件名貴的瓷器,讓人不忍心褻瀆。
“諸位鄉親……”
他一開口,聲音如玉石,清脆悅耳。
楊玉英差點一頭栽倒。
夏志明竟然用上了些魅惑小技巧。
當初在鴻鵠班時,大家因為好奇,很多人學過這些東西,但多數人學得不好。
楊玉英都不知道,原來夏志明竟也學了,至少懂些皮毛。
他聲音一出,村民終于稍稍冷靜。
夏志明嘆氣:“我這朋友做錯了事,是該罰,可真正算起來,都是我的錯,諸位要殺,便殺了我吧。”
眾人登時愕然。
他看了眼地上躺著的林官,嘆道:“我朋友腦子出了問題……”
“前些年他家中為他定了一門親事,那姑娘生得美貌,又有才學,賢良淑德,是個極好的姑娘,他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十分喜歡,一心準備婚禮,想和那姑娘雙宿雙飛,幸福度日。”
“卻沒想到,那女孩子臨成親之前,一不小心意外落水,被,被我給救下,竟還因此對我暗生情愫,說什么都不肯成親了……哎!”
“我同我這兄弟,自幼相識,多年的交情,他不愿意恨我,也不愿意恨那姑娘,便只能獨自忍耐,我們都當他想開了,不曾想他全然憋在心里,這兩年竟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有時候只要聽見水聲,便要闖去看一看,似乎,似乎……”
旁邊幾個村民猛地拍腿:“還什么似乎,肯定是想搶在你前頭英雄救美,救他未婚妻呢。”
夏志明聞言苦笑,輕輕低下頭,一臉的沮喪。
楊玉英:“……”
村民們經年生活在崔家莊,登州民風淳樸,男女定親,都是看著家庭條件差不多,請個媒人栓親便是。
即便這些年風氣開放,也沒有開放到崔家莊來。
可人皆八卦,此時聽一貴公子在這里說些情愛之事,還是真實發生的,有俊男,有美女,還有三角戀,如此一場大戲,自然是人人側耳。
“造化弄人!”
“要是按照老一輩的禮,姑娘落水讓這公子救下,那必是看見了人家,是要負責的。”
“那怎么成,姑娘有未婚夫。”
“這男人也可憐,怪不得顯得迷迷瞪瞪,昏昏沉沉,此事,確實怪不得他!”
夏志明舉起袖子掩住眉眼,聲音帶出哭腔:“他的病越來越重,找大夫看過,說是沒得治,只能養,多放開胸懷,我便陪他離了家鄉,四處游歷,希望他能好些,現在看來,效果不佳,他這瘋病,到似更重了。”
“都怪我,全都怪我!”
村民們此時已收斂了面上的兇惡,竟是對夏志明的話深信不疑,紛紛勸慰。
“公子何須自責,怎么可能是你的錯。”
“你救人還能救出罪過來!”
剛剛還群情激動,恨不得砍死林官的村民,此時到仿佛對他十分之同情。
“這事就算了,反正他什么都沒看見。”
“他也不是故意的,誰會和個病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