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親眼見到的,蠱蟲被引出之后,登時就斃命者,數不勝數。
而且,楊玉英真的肯好生救他的孫兒?
荊林自然知道楊玉英對他的小鶴有很深的誤會,不光是討厭,而是深深厭惡。再說,自己曾壞她名聲,做得也不地道。
她會不會故意害死小鶴?
荊林以前也不是個以最大的惡意揣摩別人的人,可對他自己唯一一個孫子,哪里肯冒半點風險?
“異術師那么多,也不是只有皇城司的人,才會救人。”
荊林陷入沉思,喃喃自語。
旁邊他兩個好友都對他了解甚深,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都有些為自家老友這性子發愁,但現在已經這么愁了,自是不去說他,只能祝福。
說話間,門外便有小廝來報:“老爺,黃道長和云大師到了。”
荊林猛地起身,徐徐吐出口氣,神色間染上一點喜悅。
黃道長是武當山出身的道長,擅長驅邪,在大順朝多個州郡都很有名望,要不是他老人家最近在登州附近游歷,想請他來可不容易。
云大師的身份更不得了,他曾差一點入選山河祭的祭司備選,只是后來因為年紀太大,體力不濟,而且沒通過第三重考驗,離開了山河祭。
可即便如此,云大師數年間在江南等地闖下偌大的名頭,不光劍法了得,且具一對靈眼,既能通陰陽,也能預測吉兇,最近兩年更是在江南做過兩件大事,其一,為江南豪富人家王家的小姐招魂,讓其起死回生。
其二,今年年初,江南發生了一樁駭人聽聞的大案,江南泌水鄉挖心案。
短短半個月內,七十九人被挖心而亡,有目擊者稱,說是當地的泌水娘娘現身食心,想要平息娘娘的憤怒,需得每年供奉童男童女各五十人給娘娘享用,否則血案還會繼續。
當地官府束手無策,云大師挺身而出,隱身獻祭大典,誘出作惡的兇徒,一舉擒殺。
哪里是什么泌水娘娘,分明是不知從哪兒得到邪門功法,只學會一點皮毛的蠢貨,自以為能拿人心煉藥,提高修為,才鬧出這等事端。
這人雖蠢,一身邪門能力卻是真的,速度快若閃電,身具銅皮鐵骨,一雙手能分金裂石。
云大師是一眼看破他的行蹤,又察覺此人弱點,這才將其抓住。
從此,云大師一戰成名,今年年初,登州府通判齊陸齊大人,召集各地的奇人加入登州府,負責處理那些疑難案件,齊大人祖輩同云大師家交情深厚,這位大師才從江南來到窮鄉僻壤的登州,跟了齊陸。
荊小鶴當初臉上出問題的時候,荊林就找過齊通判,連濟民醫館的趙錦,也是齊通判幫忙引見,如今事情發展至此,齊陸對荊林也是滿懷愧疚,聽過他的顧忌,左思右想,終究還是請云大師來幫個忙。
荊林雙手握緊,緊張地看著黃道長和云大師仔細給孫兒診斷,雙唇緊閉,不敢出聲。
許久,黃道長輕聲道:“的確像是染了晦氣,云大師,你覺得如何?”
云大師點頭,忽而一笑:“說的那般夸張,未免危言聳聽,我看只要驅除了蠱蟲,剩下那點晦氣,傷不了小公子。”
荊林一愣,心登時放下大半:“當真?那皇城司的楊大人,她說,她說我兒情況很糟。”
“荊老爺口中的那位楊大人,如今也不過是雙十年華,婚姻不順,命途多舛,在長平書院讀了幾年書,好不容易謀得出身,入了皇城司,結果卻被打發到登州這等地方,怕是心里頭也不大舒坦。”
云大師笑道,“其實也是荊老爺脾氣倔了些,當初她說的嚴重,你就聽一聽,她要顯擺此事之難,便讓她顯擺顯擺,只要她最后能治好了小公子便好,至于她借事難,彰顯名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荊林愕然,張了張嘴,到底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