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參謀連忙送她,一出門搖了搖頭:“小姐這性子太好,這年頭,好人可不好做,為人厲害些,才不易受欺。”
楊玉英掃了他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笑道:“我看那王老爺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年頭巡捕房是好進的?那些警察是好見的?就是沒事還要防著被剝下層皮,這有了由頭,王家不割肉喂鷹,豈能脫身?
“不過王家在琴島也經營多年,做了這么久的生意,不會沒有門路,想必出不了大事。”
而且王寧賢是大學教授,琴島文人圈子里的名人。
小鳳山當鋪開了二十幾年,如今生意做得還是規模不大,就是一個小門臉,甚至連那些文人墨客們夏日來典當個破棉襖,他們也收。
楊玉英拿著當票去了一趟,沒找到東西,她也不覺得多奇怪,十幾年前典當掉的一個鐲子,十幾年后再尋,十有**是尋不到。
開當鋪也要賺錢,死當的物件能賣出去,肯定要倒手賣出去。
那鐲子也并不起眼,掌柜十幾年過眼過多少寶貝,根本記不住。
楊玉英不禁有些失望。嘆了口氣。
她已經盡力,婉娘,其實稍微有一點遺憾,和日子過得好,也并不沖突,是也不是?
“毛掌柜。”
楊玉英正打算走,外面忽然有人喊了聲,一個身材略瘦,身穿長褂,說著一口嫻熟官話的中年人滿臉堆笑,推門而入。
“快出來,趕緊的,來大生意了。”
他身后跟著兩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也都是長褂,頭上戴一頂淺灰色氈帽,面容和煦,手里還拎著一個黑色皮包。
毛掌柜顯然認得這人,一見他就特別關切:“阿海,你媳婦的病現在怎么樣?”
“已經好了,我上個月剛送她回家。我那婆娘老早就想回家去。”中年人目光很是溫柔,“只是我總打算做一番大事業,整日忙忙碌碌,推三阻四,如今算是想開了,錢什么時候才能賺到頭兒?還是人要緊。”
“這話才是正經道理。”
兩人閑話幾句,叫阿海的那人就神神秘秘湊到毛掌柜耳朵邊小聲嘀咕了兩句,又指了指他身邊兩個年輕人:“就是這兩位爺要貨,只要貨好,錢沒問題。”
毛掌柜掃了他們一眼,沉吟片刻,招呼他們進門。
楊玉英和其中一個年輕人打了個對臉,對方沖她笑了笑很紳士地讓開路。
她看了兩眼,就轉頭從當鋪出來,折騰許久,她也有些餓,正好一拐角不遠處有個小面攤,她就坐過去要了碗面吃。
一碗面還沒吃完,當鋪里去和掌柜談生意的三個人,居然也跑來面攤這兒。
雙方對視,都有些意外。
這幾個略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坐了下來,一人一碗面,相安無事地繼續吃。
“哥!”
楊玉英正吃著,就聽見個清亮的嗓音,一抬頭,便見一瓜子臉,大眼睛的年輕小姐,從黃包車上跳下來,打發走車夫,氣勢洶洶沖上前,雙手叉腰做潑婦樣,“哥,你要是敢去給極道會的那井上還是河上的什么東西賠禮道歉,我就,我就告訴奶奶。”
正吃面的年輕人很是無奈地笑起來:“肖宓,沒你的事,你病剛好,趕緊回家去吧。”
這小姐瞪著她哥,眼淚簌簌落下:“我被他們關起來,不給我吃飯,打我,罵我,還差點威逼咱爹關了廠子,你到好,不想著為我報仇,竟然還要給敵人送禮,混賬!”
小姐看起來只有十**歲,面色紅潤,眼睛閃閃發亮,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看來雖遭了一回難,到似是沒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