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眼看就至,路邊已有行人駐足。
楊玉英剛一轉身,就見小區里蹭一下躥出個人影,越過護欄直撲到馬路中間去,一手一個撈起小博美,被輛紅色雪佛蘭擦了下,跌倒在綠化帶灌木叢里。
雪佛蘭嚇得趕緊停下車,馬路上頓時一團混亂,半晌才漸漸恢復秩序。
楊玉英看了下小地圖,按了按眉心,一見是綠燈,不等雪佛蘭上的司機下車就連忙過去,提溜起綠化帶里的人,略掃了一眼,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孩子。
一雙眼提溜亂轉,露出點兒驚慌,楊玉英把腰牌給他看了眼:“別說話,等下再說。”
話音未落,雪佛蘭上的司機也下來,是個一身正裝,帶著眼鏡的年輕女性,臉上發白,嘴唇都再顫抖,一張嘴就帶了哭腔:“沒看見紅燈,我要有心臟病,非被你嚇死不可,為了兩只狗,不要命了!”
楊玉英忙笑著道歉:“抱歉,這孩子把他那兩只狗當兒子養。”
“那可不敢,狗祖宗……”
“咳。”
楊玉英蹙眉咳了聲,小孩兒才連忙閉嘴。
女司機噎了下,看那孩子年紀小,她搖搖頭,遞給楊玉英一張名片:“要是這小子有什么問題,你們再找我。”
說完趕緊上車走了。
楊玉英抓著小孩兒,直接在馬路牙子上坐下,簡單跟這孩子說了一遍目前的情況。
小孩兒滿臉茫然:“奴婢御馬監典簿程寒。”
身為御馬監典簿,在御馬監中也是有些地位,在皇帝面前也是掛了號的。
不過,程寒雖然是御馬監的人,卻沒有伺候陛下的那幾匹汗血寶馬,而是負責照顧獸山的那群小祖宗。
他伺候的小祖宗里,以陛下親自撫養的一只貍花貓,并兩只獅子狗為首,對他來說,那真是祖宗。
今日一回神,正好看到兩只狗差點被鋼鐵巨獸給撞到,他下意識地就去救了。
在程寒心目中,這些小祖宗的命,比自己的命還金貴。
楊玉英嘆氣:“你現在可有記憶?”
小孩兒皺眉苦思良久,忽然瞠目:“奴婢,奴婢……”
他竟然是完整的人了!
楊玉英立時就明白這孩子在想什么,忽然有點憂慮。
跟著陛下過來的這些目標,大約有些宦官,萬一這些宦官不打算返回大順,那恐怕會有點麻煩。
程寒顯然十分機靈,一看楊玉英的臉色,便道:“楊大人放心,奴婢這條命是陛下的,陛下去哪兒,奴婢便去哪兒,此次跟隨陛下出游的內宦,除了小的,只有我義父,司禮監掌印太監高詹高大人,高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楊玉英輕笑:“好了,先隨我去尋下一位,有話路上說。”
當今陛下前些年便下令,禁絕凈身之事,后宮中只用宮女服侍。
御馬監,御膳房一類的地處,需要男子做活的,都在逐漸遠離后宮。
宮中的太監都是舊人,年紀大了既可請旨出宮回鄉,也可在宮中榮養,算起來太監人數比起前朝已少了一半以上,等如今的太監都退下去,宮中再無內宦。
楊玉英就覺得,他們大順朝當今這位陛下,真能算得上一位大德明君,所作所為,每一個舉動,都是公心大,私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