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非一路護送她上了自家的車,立在巷子口目送車輛漸行漸遠。
瞿小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孟以非,立在巷口的少年,看起來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心里藏著事,瞿小金回家時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沈鴻在房間里來來去去地轉圈,等了她老半天,瞿小金一回來,立時便過去替她脫了外套,小心殷勤地把人扶到桌邊坐好。
“小金,我瞧你臉色不好,這是去了哪兒?”
“去看看孟先生。”
瞿小金笑了笑道。
沈鴻面色驟然大變,連忙掩飾過去:“也是,讓人家受了無妄之災,該去探望探望。”
他心中卻沸騰得厲害。
當年他流離失所,一身病苦,卻聽人傳說,瞿小金和丈夫孟以非一見鐘情,恩愛非常。
直到他死,那都是一對特別恩愛的夫妻。
瞿家人對孟以非十分好,總看自己不順眼的那個瞿家義子,瞿正,對孟以非卻和對待瞿小金也差不多,尊重的很。
沈鴻目光小心地落在瞿小金臉上,滿肚子的計劃打了個大結。
她去見了孟以非?
她會喜歡上孟以非嗎?
沈鴻想起自己的情不自禁來。
他太知道愛情究竟有多么可怕,又有多么強大。
瞿家將他們家的孫小姐瞿小金當成寶貝,所有人都對這個女孩子百般寵愛,如果小金喜歡上旁人,瞿老爺一定會為她想辦法。
他沈鴻現在什么都沒有,又如何能在瞿家的脅迫下保住小金?保住自己的尊嚴?
沈鴻只覺渾身發冷,如在冰窟。
他不能坐以待斃,現在最要緊的,是必須將孟以非趕走,越快越好。
瞿小金:“……”
她的丈夫,真是越發奇怪。
天剛蒙蒙亮,孟以非便起了身,收拾干凈自己,拿出這幾日攢下的五塊大洋來。
昨天晚上,他接到家里托人捎來的口信,說是他弟弟惹上官非,急需用錢,要他速速回去。
具體什么情況捎口信的那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他弟弟淘氣,喝醉了酒,撞了一個老大爺,老大爺身子骨本來就不好,讓他這么一撞可不要緊,登時昏迷不醒。
大爺家里人大怒,要他弟弟償命。
家里人商量著恐怕得多給賠償。
現在到了月底,孟以非手頭只有七大洋。
到不是他賺得少,他最近在碼頭替人畫家書,偶爾也接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雜活,便賺了五塊,光這些,節省些甚至能勉強支應一個月。
在瞿家看管這倉庫,瞿家給的報酬也還算豐厚,雖說他這活輕省,但一個月也能拿十塊大洋,有時候還能得些賞錢。
而且瞿家包吃包住,一年還給發兩套衣裳。這樣的差事,對窮苦人來說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