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朱筆在轉交刑部的字樣上一圈,又寫了個查字。
“調去甲檔。”
小四也沒問為什么。
楊玉英如今也招攬了些人手,登州府皇城司分衙,從門面到內里,都已經不是原來的草臺班子。可她用慣了的還是胖子他們四個,她尤其喜歡小四,又安靜,又懂事,還能干。
讓小四調的這個卷宗,就是一樁普通的……有點特別的‘盜竊’案,皇城司這邊調查過,沒有任何靈氣波動,應該并未涉及到異術。
登州一馮姓珍寶商人押運商品赴京,一路上平安無事,順利將一對鈞瓷海棠紅花瓶賣給了靜山伯戚尋。
可就在離京的那一天,忽然有個小販找他兜售古董花瓶,也是一對鈞瓷海棠紅花瓶,官窯的,看形制,看色澤,那是真的不能再真,更可怕的是,這一對和他賣出去的那一對,一模一樣,釉色都一樣。
這怎么可能?
兩對花瓶,必然得有真有假。
但這一對特別的真。
馮老板當時就流了一身冷汗,如果他賣出去的是假貨,那他們馮家的招牌可就徹底砸了,別說他最近想要當皇商,正在四處籌謀,此刻正關鍵,那就是他原本的家業,可能都守不住。
這小販賣這對花瓶,開價只要黃金,要三十條大黃魚。
馮老板手頭的流動資金加起來算一算,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數,花這筆錢雖然很肉痛,但也算不上傷筋動骨,沒猶豫兩天,馮老板就出錢把花瓶買了下來。
事情并未傳開,可馮老板是登州人,祖祖輩輩在登州經營家業一百多年,皇城司的探子們還是把此案記了一筆。
要知道,馮老板并不糊涂,他那天遇到小販,讓人盯梢,自己則是找了個給靜山伯鑒寶的借口,又去了一趟伯府,親眼看了自家賣出去的花瓶。
這花瓶漂亮又珍貴,深得伯爺歡心,就被他擺在書房窗臺旁邊,每日都要欣賞把玩許久。
馮老板一眼就認出,這就是自己的東西。
他的寶貝,他還能認不出來。
沒賣出去之前,馮老板都恨不得抱著這寶貝睡覺。
但小販手里的,它也是,也像自家的寶貝。
難道這等官窯出品的精品,還能有雙胞胎?那就是雙胞胎,也不可能燒制得一模一樣,按照原裝的去造贗品,也造不成那般相像。
馮老板帶著滿腦袋的官司回了家,還為此生了一場病,這一病,到因為說了幾句糊涂話,也有不少馮家的伙計說什么是神鬼戲弄人之類的話,所以讓皇城司的人關注到。
也許馮老板百思不得其解,但在皇城司這些探子眼里,這事很明顯。
靜山伯府肯定是出了內賊。
小四拿著檔案去歸檔,胖子他們看到案卷上標注——調查人,楊玉英的字樣,頓時驚訝。
這份卷宗頓時成了檔案所的新寵。
只是大家快把每個字都背過,各種聯想,都要聯想到靜山伯府的人要造反上去,也沒想出他們楊大人有什么親自去調查的必要。
……
為什么?
因為卷宗里出現一個奇怪的名字。
靜山伯府為伯小姐請了一女先生,教習琴藝,女先生尹素娥,出身書香門第,為琴藝大家,一手琴曲,能引來仙鶴。
林官那小子用得最順手的一探子,其中一個常用的化名,正是尹素娥。
當年這姑娘還跟夏志明訂過婚,讓林官為了她,扎扎實實地做了一回背信棄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