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看熱鬧,長寧郡主丟了這么大一臉,她肯罷休才怪!傅姐姐,你就瞧著吧,以我對這位郡主的了解,她絕不肯吃這樣的虧。”
戚芳齡長嘆。
楊玉英對這類少男少女們復雜的小心思,都是視若罔聞,她這幾天有點忙,忙著找林官。
夏志明見了她就學鋸嘴葫蘆,鄒掌事等人尋不到,她只通過皇城司內部的消息網絡,各種旁敲側擊地打探那家伙的下落。
楊玉英也是學過守則的人,自然知道一個皇城司探子消失,那最好不要亂去打聽,哪怕是在內部,也是不該問的不去問,不該想的不去想,才是最好應對。
她使喚內部消息渠道,也沒有直接說自己的目的。
但她還是從各種線索查得,林官是從一年多前開始,就暗地里關注靜山伯府的消息,先后曾派出四位密探進入伯府。
楊玉英查過相關的文檔記錄,結果一眼就看出這些文檔被人改過,應該說是被夏志明改過。
他們三人一個書院讀書,又一起在皇城司培訓,彼此之間再熟悉不過,夏志明就是模仿對方的筆跡,改變自己的習慣,一些下意識的小動作依舊改不了。
改過的文檔里什么重要內容都沒有,只寫著例行調查,記錄了些小事,也有比較嚴重的,比如靜山伯戚尋曾得了瘋病,發起瘋來甚至暴打過妻子。
楊玉英看到這類記載,都覺得不可思議。
靜山伯戚尋并無妾侍,早年無子女也沒納過妾。兩子一女皆為發妻所出,小女兒戚芳齡,甚至是年過四旬才有的,堪稱晚來得女,雖然伯夫人這些年吃齋念佛,可誰也不曾懷疑過他們二老的感情。
楊玉英在伯府閑了幾日,這天天氣不錯,戚芳齡鬧著要去打新首飾,她便與小姑娘同去,正好也把手里按了幾天的文檔還回皇城司。
若是再不還,替她調文檔的探子怕是要哭了。
“聽說最近百寶閣新來了一批舶來品,西式的釵環和咱們的不同,手工是粗些,可也別有趣味,不如買一些看看?”
戚芳齡擺弄手指頭計算要買什么,算了半天鼓了鼓臉,“這個月的月例又要拖到下月去,大嫂嫂說,家里這幾年莊子上的出息幾乎沒有,賬上有些不寬裕,我都半年多沒添新首飾了!”
楊玉英輕笑:“說起西式的首飾,我到知道個地處,物美價廉,不如帶你去瞧瞧?”
到底是年輕女孩兒,一說起這個,頓時高興起來。
楊玉英領著她上了車,向后瞥一眼,眉眼間就染上些許冷意。
戚芳齡一回頭,正好對上楊玉英的側臉,輕輕眨了眨眼睛,不禁帶出一點怯意,小聲道:“姐姐?”
就在這一剎那,她感覺眼前的傅姐姐,和她印象中的傅姐姐有巨大的差別,好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寶劍。
楊玉英回神到被小姑娘給逗笑了。
這丫頭對她總是一通亂喊,平時喊傅姐姐,偶爾忘了就喊香香,撒嬌的時候喊香香姐,這回害怕,叫得可真親熱。
“到了。”
楊玉英下巴向前一點,戚芳齡探頭出去,就看到青灰色小巷子口處,有一小小的門臉,門前隔著兩尊半人高的銅獅子,煞是威武,也有些兇。
“怎么連個招牌也沒有?”
戚芳齡咕噥了句,但楊玉英推開門,撩開簾子,讓她一進屋,小姑娘頓時忘了一切。
巨大的架子上無數精美的首飾,珠光寶氣,瑰麗的光芒甚至晃得人不敢睜眼。
楊玉英使了個眼色,里頭就有兩位身量高挑,容貌端莊秀美的姑娘招待戚芳齡過去,她笑了笑,隨手從袖子里摸出一卷書冊,很隨意地扔過去。
掌柜的那張清秀端正的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姑奶奶,您可嚇死卑職了。”
楊玉英是當著他的面,拿個胡蘿卜刻了林大人的私章,蓋上就要調林大人歸總的文檔,他一時也不知這合不合規矩!
按照皇城司的規矩,認章不認人,楊大人刻的章肯定是分毫不差,任誰也不敢說它假,可它就是拿蘿卜刻的,而且那個蘸了朱砂的蘿卜,還讓自己給一口口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