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目視樓下的馬車不疾不徐地走,半晌才收回視線,心里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金刀門現在幾乎把勢力擴展到陳國的半壁江山去,但門內勢力越來越多,說話聲也越來越多,沈周憑威望實力,固然能穩壓這些人一頭,但隨著他年紀越來越大,也漸漸開始有那么一點力不從心之感。
就說現在,區區一金夢蝶,哪里用得著他放在心上?但他還是安排商路去張揚地截殺泉劍山莊的人。
只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金刀門的權威不容有半點冒犯。
金夢蝶是他沈周的義女,哪怕這樣的義女他有百八十個,很大一部分連名字都記不住,但金刀門此次依舊要出手。
不是為了別的,只為了金刀門的金字招牌。
此時左右無人,沈周收斂了他那種天然的親和力,顯得有些冷酷,眸子轉動間卻是輕嘲,換成十年前,不,哪怕只是五年前,他哪里會考慮這些東西?
他沈周站在這里,便是這天下的道理所在,他念頭通達無比,從不懷疑自己的能力。
這時,店小二忽然登上二樓,徑直照過來恭敬笑道:“客官,有您一封信。”
沈周一愣,接過來,紙張雪白,是最近比較流行的云州紙,信上只有寥寥數個字而已——多謝沈侯爺相送,后會有期。
字跡秀逸,平和端正。
沈周愣了半晌,失聲大笑。
“好一個泉劍山莊!”
明知道他就在樓上,卻依舊在樓下那般輕松自如,絲毫不曾失態,到是難得的很。
沈周想自己二十多歲時遇見這樣的情況會如何?
他……也不知道。
但想必無論是盡快逃走,還是懷揣著能與前輩高人一戰的野望,一步步踏踏實實走自己的路,都不會如此淡定從容。
金刀門門主就在附近的事,玩家們自然全知道,一行人徑直從城門出去,距離京城越來越遠,范向北才小小地松了口氣。
話說,沈周是個絕對的大BOSS,不好推的很。
雖然玩家們不可能會怕BOSS,但眼下的環境,這般局面,他們實在不想特別狼狽地和大BOSS直接對上。
和這位打,那自己輕松瀟灑帥氣的高人形象絕對都要毀得一干二凈。
一路出京,范向北回首看了眼高聳入云,巍峨無比的城墻,擺好姿勢截了好幾張圖。
“師兄。”
旁邊一泉劍弟子小聲道,“那個叫蘇懷的小家伙還跟著我們。”
范向北向后瞄了一眼,一時也有些意外,說實話,十六歲在當下游戲里確實不小了,可是在范向北看,這就是個小初中生。
那小孩兒一看臉,就長著一副江湖新丁的模樣,只差在面上貼張傻白甜的字條。
按說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青少年初出茅廬,接受江湖一頓毒打,他們自家小師弟小師妹們也少不了這回功課,他們早該見怪不怪,別人家的事,那就更不該去管。
可最近范家兩兄弟帶師弟,師妹們帶出了心得體會,看到這樣的青蔥少年,就不免有點移情。
且現在是在趕路中,閑著也是閑著。
范向北就干脆策馬過去,跟在蘇懷身邊逗他:“我記得你叫蘇懷?你這么跟著我們,難道還打著讓我們家林先生給你恩人還命的主意?這憑什么,我們家林先生都不認得你,為什么要為了讓你能報恩,就把自己的命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