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風身形一正,從站沒站相的姿態,變成挺括如松,神色肅然,一本正經地道:“來了,宋小公子超人一等的聯想能力又在發揮作用,你們信不信,現在他腦子里就有一坨狗屎,要多臭就有多臭,偏他自己是半點聞不到。”
宋重耀面上一沉,正待叱責,鄭龍鄭虎兩兄弟卻是已忍耐不住,走到公輸和石田面前,急聲道:“你們快住手。”
“蓮花臺距今已有八百余年,飽經風雨,是我大齊的至寶,里面的機括更是有重大的研究價值,如果不小心毀損,那可是大罪孽!”
鄭龍瞥了楊玉英一眼,也不敢去拽公輸他們,只能連聲呼喊。
公輸聞言一揚眉,笑道:“你個小輩到是有心。”
石田冷哼一聲,頗有些不服氣:“有什么好得意的,八百年怎么了?”
這邊鬧出如此動靜,大廳內,邵芝,宋老太太,還有幾家的大家長也被驚動,都隨著邵芝出來探看。
邵家兩兄弟忙迎過去,簡單說了下情況,邵芝心下意外,宋重耀兩步上前請安,笑道:“沒想到驚動了您老人家,給您介紹一下,這兩位是鄭龍,鄭虎兄弟,他們的父親就是金字號的鄭博源鄭大師。”
邵芝頷首,面上也柔和了些許:“去年我曾去拜訪令尊,只令尊也說沒有把握,像九龍蓮花臺這樣的古物,終究還是一動不如一靜,現在保護好,或許有朝一日,技術進步,昔年的技藝可以重現,到那時才是它恢復舊觀的好時候。”
“是我不死心,總想在我死之前,再回味一下往日的舊時光,沒想到到讓你們這些孩子們跟著操心。”
邵芝這幾天其實已經想得很明白,他想要恢復九龍蓮花臺,是在懷念他幼年和青年時的美好時光。
說白了,是他老了,人一老,總會念舊。
可這念想,不能毀了他邵園里這古物。
“罷了,只是我的一點癡念而已,你們沒必要這般操勞。”
宋重耀連聲道:“國公爺,鄭家兄弟從自家藏書里曾翻出一本公輸家蓮花臺相關的修復殘圖,相信他們多少有幾分把握。”
邵芝目光登時轉移到鄭家兄弟身上:“哦?”
鄭龍沉吟不語。
宋公子對他們兄弟似是信心十足,但他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一開始或許還有一點信心,可真正見到九龍蓮花臺,他們震撼之余,是當真不敢下手。
當初他們見錢眼開時,當真是不知者無畏。
但此時事已至此,兩個人也不肯落了鄭家的顏面,終于鄭重道:“國公爺,徹底修復蓮花臺,憑我們兄弟二人的能力怕是力有未逮,但稍稍修復,養護一番的能力還是有的,請國公爺放心,像蓮花臺這般的寶貝,我們兄弟絕對萬分小心,千般謹慎,絕不會破壞一星半點。”
邵芝心中也不禁一動,正待說話,卻聽旁邊傳來一聲略顯粗糲的聲音。
“我就說,這邊的機括不是公輸家的車鏈,分明是我們石家的串珠鏈,哼,得虧我是沒和你賭,要不然你今年的香火可就都歸了我。”
公輸沒吭聲,默默從隨身攜帶的箱子里拿出個包袱放在地上,隨手解開,眾人心下好奇,湊過去一看,頓時驚呼。
“九龍蓮花臺?”
包袱里露出來的,正是縮微版的九龍蓮花臺。
此時正品就在旁邊,兩相對比,任何人都看得出,這分明一模一樣,除了原版身上有風霜留下的痕跡。
邵芝更是幾步奔至,定定地看著地上的蓮花臺,目中隱約流露出濃濃的懷念之情。
卻見公輸手里拿了把怪模怪樣的工具,也不知怎么一撬一擊,蓮花臺就從中間分裂,一半升起,露出里面繁復的齒輪等機關零件。
鄭龍和鄭虎齊齊上前蹲下身,揉了揉眼睛,什么都顧不上,拼命向前擠,公輸隨手替換了兩個零件,動作迅疾,隨手一扳,蓮花臺又合在一起。
“成了。”
毫無預兆的,沒有任何準備,眾人眼見公輸班挪動了下蓮花臺的位置,調整了下角度,陽光降下,龍吟聲隨風而起,虛幻又真實的光影瞬間浮現在眼前,九龍齊出,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