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桓披著那身死貴死貴的貂皮斗篷,慢吞吞從廟門進來,先打量了下破破舊舊的神像,搖搖頭,湊過去一瞧,挑眉道:“喲,六百年前的大雕刻家趙玉書用的那把‘胭脂雪’?我記得他第一把刻刀,就是那把‘紫瞳’,拍賣會拍賣價一千六百萬成交。”
魏大頓時愣住,猛地抬頭。
“你說什么?”
“我說,這把‘胭脂雪’比‘紫瞳’有名,是趙玉書當年為陛下雕刻錦繡江山圖時用的,看見這個斷裂的缺口沒有,當時錦繡江山圖完成,陛下欲親自刻下自己的名字,因為太過激動,竟將‘胭脂雪’捏出一道豁口。”
文桓目光悠遠,“當年那位陛下,可是大齊國少有的高手,大齊國皇帝后來一直太過文弱,終歸是少了幾分先祖的風采。”
魏大死死盯著刻刀。
楊玉英淡淡道:“會給你的妻兒父母。”
魏大張了張嘴,終于緩緩癱坐下,小聲道:“……我知道該怎么做。”
楊玉英收斂了眉宇間所有的情緒:“犯錯的人,無論他是誰,都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十分鐘之后
破廟外,樹林中,張星星努力把衣服裹得更緊些,緊張地,死死盯著大門,心情分外緊張,時不時地把手機拿出來看一眼。
終于,楊玉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張星星渾身顫抖,努力去看,臉上干干凈凈的,雖然神色有些嚴肅,胳膊沒有事,似乎沒有受傷?
他頓時驚訝,一遲疑,只見媽媽穿過樹林居然向他走過來。
張星星一時更不知所措,眨眼的工夫,先看到一雙鞋,抬頭,看到她的臉,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許茫然。
楊玉英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女子的所有記憶。
那記憶,本來不該全是苦痛,可如今留在她身體里的,她能體會到的,除了痛苦,竟仿佛再無其它。
楊玉英輕輕地以靈力運轉全身,就好像想給她一點溫暖。
人活在世上,如果有幸,碰到了好人,父母也好,丈夫也好,兒女也好,那就快快活活地相伴前行,珍之重之。
萬一不幸,你所遇到的,所珍愛的那個人最后與你背道而馳,也要勸慰自己,心疼自己,看開一點,想開一點,這世上總有不辜負你的人,不辜負你的事。
楊玉英的心情漸漸平靜:“星星,你不是說摔斷了腿?哪里斷了?”
張星星愕然,腦子里一片空白,半晌才道:“我當時摔得很疼,特別疼,我以為斷了,沒想到沒有。”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楊玉英的目光平靜得近乎冷漠,仿佛能把他所有的思想都看透。
魏大拖著尚未復原的手臂,掛著繩子,亦步亦趨地跟在楊玉英身后,此時忽然冷笑:“呸,你個小毛孩子真以為這世界很單純,你以為我們這些大人傻?就你剛才和我說話時的樣,早拍下來,備份都一大堆,小子,現在給你媽磕頭賠罪,表現好一點……”
張星星猛地一抖,心中又驚又怕,但一看到楊玉英的臉,怒火頓時上涌,猛地推了一把,小小的臉上充滿屈辱,近乎歇斯底里地吼:“我賠罪?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