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兩個婢女對視,小聲道,“大約真是有神仙見到妖邪作祟,這才救了小女一命。”
掌柜的又驚又嚇,直呼萬幸,連聲交代要立即去上香還愿。
“一定是玉英,她來了。”
剛才鬧出的動靜不小,鄭書生自是也聽到了聲響,當即色變,跟在王朝馬漢身后到了繡樓,聽完女郎的話,神色間不禁又是傷痛又是無奈,他面上到沒顯露出太多害怕。
這么長時間,玉英都未曾傷他分毫,想必以后也不會了。
情之一字,著實害人不淺。
“我絕不能讓玉英再害人。”
不多時,張龍帶人折返回來,進門便搖了搖頭,顯然是一無所獲。
展昭到也并不覺得很意外。他今日第一次和敵人正面交鋒,很確定那不是一般的兇徒,和他以前遇到的惡人都不同。
不過,展昭的目光落在旁邊樹下那位道士身上,忽然有一種直覺,他也說不清楚,但有些人總是會讓人不自覺信任。
他與那位道兄甚至不曾有一句正面交談,可卻……傾蓋如故。
展昭抬頭看了看繡樓樓梯破口處多出來的一盞油燈。
區區一小破口,對武林中人無關緊要,卻有可能傷了往返的客棧小伙計。
那人有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面貌,渾身上下都沾滿了仙氣,仿佛隨時可能羽化登仙而去,卻是會為了些平凡世界中的平凡眾生,默默做這樣瑣碎的小事。
這樣的人,真會同那些血腥殺戮有關?
展昭見過不知多少菩薩面容,蛇蝎心腸的惡人,早就學會了不以貌取人。
可他最近見到的這位道士,他卻總不愿意將他往壞處去想。
這一夜,朔月客棧里徹夜燈火不滅。
黎明時分,鄭書生睡的正沉,耳邊忽然傳來細細的哭聲。
他猛然驚醒,借著月色只見余娉臉色雪白,伏在他床沿上啜泣。
書生大驚又大喜,急聲道:“娉兒,你這幾日去哪里了,我還當你被玉英捉了回去。”
余娉抬頭,面色慘白,書生此時才驚見她裙擺上一片暗紅。
血腥味伴著一絲幽香,擴散了整個屋子,書生吸了口冷氣,臉色慘白,啞聲道:“是玉英傷了你?”
“你——別問了。”
余娉落下兩行清淚,“你我今生無緣,來生所有機會,我,我……”
她說著,終于忍不住撲到書生懷里痛哭。
書生軟玉溫香在懷,既是情動,又驚懼傷感,“說什么無緣,是不是玉英她要來抓你!”
余娉深吸口氣:“總之,我要回家去了,你就……忘了我。”
說著,她輕輕一推書生,掩面奔去,剛一轉身,一道劍光輕盈地飛到她臉上,余娉臉上劇痛,捂住面倒退了幾步,痛呼:“是你?混蛋!”
她竟仿佛又再次感覺到斷尾之痛,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可下一秒,她就戰栗不已,牙齒咯吱吱作響。
“阿娘,阿娘,救命!”
書生茫然看過去,門外,道士不疾不徐地進了門,伸手將劍鞘搭在余娉的肩膀上,漠然道:“你無故殺生,依藥王谷規矩,當死。”
頓了頓,道士回頭掃了展昭一眼。
“不過你既以人身在凡間犯案,便先由凡間律法處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