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娘子神色略有些激動,“好家伙,以前八王爺到咱開封府都沒那么大的排場,就這一頓早飯,人家家里的大廚做了天南海北,四地八方,足足一百零八道早點。”
“做得那是一等一的地道,就展護衛現在喝的羊雜湯,也是人家給調的味,好喝。”
“瞧瞧,這廚子看起來比展護衛你還小,分明是個后生,卻是這般好手藝,難得!”
展昭的目光落在那位廚子身上,果然年輕,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滾燙的,被燒紅的湯鍋被他輕輕松松抓在手中,湯鍋高一米半,舉步若行云流水,只這一手硬功夫,江湖上那些練掌法的高手,有一個算一個,恐怕絕大多數都做不到。
剎那間,展昭背脊發涼,隨即一怔,微微苦笑。
昨晚他不當值,早早就睡了,卻睡得不踏實,總感覺心驚,一直到黎明都處于莫名警惕中,可他沒發現開封府有異常。
沒想到,藥王莊的人居然來了。
那位少主看模樣十**歲,生得非常美麗,仙姿玉質,氣韻獨特。只看面相,便不似那等會挖人心肝的酷烈之人。
諸般思量只在片刻,展昭默默低頭喝起羊湯,果然鮮美,胡餅也好吃,一邊吃飯,就見藥王莊的仆從有條不紊地收拾起廚房來。
別看藥王莊排場很大,但待人接物卻是十分和氣,無論是開封府的廚娘,還是他這位南俠展昭,在這些仆從眼中都無甚分別,言笑皆是溫和有禮,卻也不見外,行事在眾人看來,那是十分舒服。
霍娘子是個火爆脾氣,動輒要生氣,可這會兒滿面堆笑,顯然和這些人相處得不壞。
展昭再一想,到也不以為奇。
他此時覺得師父所言,藥王莊中人都是神仙人物,這話有七八成為真,一個人想要有這樣的修為,即便他們專修的不是武功,而是他完全不了解的東西,那也必要經歷無數磨難才行,到了這個境界,達官顯貴與尋常仆婦,在這些人眼中又能有多少區別?
藥王莊少主是個女子,展昭并未上前打擾,其實也是難得有些怯,想他行走江湖多年,即便遇到再厲害的對頭,也不曾有半分遲疑后退之念,為一義字,江湖兒女拋頭顱灑熱血,死也無懼。
可今天坐在開封府后廚門外,看一身形纖細,容色絕艷的女孩子靜靜地在這里吃飯,他卻心下猶豫,有些沒來頭的膽怯。
他感覺自己的心開始變得不正,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同這姑娘說,他就先替她洗去了九成的嫌疑。
這顯然不是個好現象。
展昭趕緊把羊湯吃了,吃了一張胡餅,又揣了一張胡餅在懷里,就趕緊去找公孫先生。
果然,公孫先生和府臺都在書房。
公孫策一見展昭,就笑道:“昨天晚上咱們開封府忽然有客人到訪,展護衛竟然不曾第一個迎出來,可把我嚇了一跳。我特意叫小豆子去看了看,小豆子說你正在房里讀書,我這才安心。”
展昭笑道:“是卑職懈怠了。”
包拯搖頭:“不要說笑了。展護衛,你觀這藥王莊少主,如何?”
展昭嘆氣:“我覺得……我還是什么都不要說才好。”
包拯和公孫策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他們三人在開封府共事多年,彼此都十分了解,聽展昭一句話,就知他更傾向那位少主清白無辜。
但案子還是要問。
包拯正細細整理此案細節,考慮等下要如何問話才更妥當,這位特殊客人便客客氣氣地登門拜訪。
公孫策失笑:“我看這藥王莊到不像江湖門派,反而像世家大族,實在守禮的很。”
江湖人去朋友家擺放,固然也要投拜帖,但與朝中官員之間的交際卻不同。
現在從江湖人手中收到這么一封盛裝在鍍金錦盒里,行文流暢,字跡飄逸,拿出去不說一字千金,可碰見愛書法之人,說不得至少也能賣上千金的帖子,由不得公孫策不震驚。
“我們這位客人,可真是先聲奪人。”
而且人家的手段非常有效,瞧瞧,現在包公都不自覺換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出門見客。
“咱們家府臺,可是把污了的袖子一折,藏一藏就敢進宮面見陛下的人。”
公孫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