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反復看地陷現場的視頻,觀察淺表的空間結構,卻總是看不進去,看著看著就不自覺要去盯一眼楊玉英,看到楊玉英側身躺在簡陋的折疊床上休息,目中的贊賞簡直像是要涌出來一般。
半晌,孫老臉色頓變,咬牙切齒:”洪炎!“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手機打給他兒子,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通罵:“你屬烏龜的,白癡,現在還到不了秋水鎮,資深救援師,資深個鬼,老子怎么生出你這么個溫吞兒子!”
隔著電話,身上扛著一百多斤裝備,正徒步爬山的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些一言難盡,握著手機笑盈盈道:“老頭子,今天我媽可要給我打電話的。”
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
中年男子這才把手機塞在口袋里繼續爬山。
他是晚了點,沒辦法,路上遇到一批醫生,車壞了,干脆就把車都讓給了他們。
救援師當然重要,但醫生也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他全速前進,步行爬山繞近路,比走盤山道的車慢不了太多。
醫生們行嗎?
秋水鎮忽然開始下雨。
烏云蔽日,白日里的黑天壓迫感十足,讓人隱隱能感受到風雨欲來的場景。
臨時的庇護所蓋的有些簡陋,時不時有雨水滲入,撲面一股涼意,張云霄胃里很不舒服,有點想往里面填東西,可他把自己帶的兩塊巧克力分給剛被救過來的小孩子,那些壓縮餅干,他是真吃不下。
抬頭呆呆地看著天邊縫隙里滲出的陽光,只覺得那點光,好像余燼里露出來的點點亮度。
“唉!憐我家國,憂患實多。”
他一聲感嘆未完,身為救援師的洪炎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撞得他一個趔趄才回頭,顯然沒看見他,”別礙事啊。“
洪炎丟下一句,把自己沾了點泥漿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滿面堆笑,撲過去一把握住楊玉英的手:”小同學,我叫洪炎,是‘名城’救援師培訓基地的主教練,我們基地環境好,伙食好,
楊玉英眨了眨眼,側身翻起,把旁邊的箱子打開,從里面抓出一瓶運動飲料擰開就往嘴里灌。
咕咚咕咚,十秒鐘不到,一瓶灌完,又開下一瓶。
洪炎很有眼力勁地幫著擰瓶蓋。
楊玉英就一瓶接一瓶地喝,一口氣干掉了四十多瓶能量飲料,這才長長地吐出口氣,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洪炎連忙殷勤地拿了條毛巾,用溫水打濕了遞過去:“干凈的,剛拆封,還沒人用過。”
楊玉英擦了把臉:“謝了。”
扔下句,她便起身向外走,顯然各地趕來支援的救援師們已經到了不少。
平日里顯少能見到的紅徽章,打眼一看竟也有十幾個。
正式的救援師,工作時都喜歡在衣領和袖口佩戴一枚徽章,他們的徽章是紅色的,里面裝有定位儀和攝像機,屬于比較有用的小設備。
因為這個,很多普通百姓都親切地把救援師們稱為‘紅徽章’。
實習救援師的裝備多是自己打造,其實也沒有人要求他們不能佩紅,只是多年來的習慣,他們的裝備五顏六色,就是沒有紅。
這些實習救援師們,通常把考上執照,也就是資格證的那一天,稱為掛紅日。
據說前幾年,為救援師們提供后勤援助的一個公司,還商量著給自家造的器械換個顏色,消息剛一出來,只是口頭上提了提,這家公司的公眾號就被網友們沖得亂七八糟。
反正最后公司的設計師們老老實實地收斂起自己的設計之魂,各家給正式救援師提供裝備的公司,老老實實地用起紅色,半點花樣都不敢改。
旁邊哀哭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