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授多毒的眼,一眼掃過去就笑:“我看,你們以后多舉辦幾場比賽,比賽現場給這些孩子們找一點刺激……”
斯拉!
幾個評委正說話,就見坐在最前面的張雪林,手下一抖,畫紙從斜上到斜下,被劃成了兩半。
眾人都一怔。
旁邊的評委正舉步過去,打算找人給他們家的種子選手補一下,張雪林猛地起身,把自己的畫作扯下來轉頭便跑。
“啊?雪林!”
評委嚇了一跳,幾個保安連忙堵截,好歹把人攔在門內,兩個評委過去一看,小姑娘淚流滿面,臉色雪白到透明,身體搖搖欲墜,渾身都在發抖,顯然這狀態根本沒辦法繼續畫。
無奈之下,兩個評委領著小姑娘去辦公室休息,其他評委輕聲叮囑了幾句,就讓其他選手繼續畫。
后頭燕平美協的會長和副會長,都不禁蹙眉。
他們美協舉辦這次‘青年杯’,分明是好事,借孫教授的名頭表現協會對青年畫家的重視和培養力度。
誰知道半路上出了這么大的事故?
會長把旁邊的干事叫到眼前,叮嚀道:“去安撫安撫那個學生,可別鬧出什么事來。”
張雪林一出協會大門,冷風吹拂之下,回過神,猛地頓足,面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強烈的羞愧——她這些都做了什么!?
半途棄賽?
張雪林臉上爆紅,低下頭痛哭起來,她幾乎能想象得到新聞上都怎么報導這件事。
新銳畫家張雪林承受不住比賽壓力,中途棄賽!
嗡地一聲,張雪林耳朵里轟鳴,頭暈目眩,閉眼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后面追出來的兩個評委,還有協會干事:!!
張雪林昏了半個多小時,醒來后張守國已經守在了她身邊。
“網上那些無聊的言論,你都不必去聽,去看,我和叔叔商量過了,有叔叔在,你就放心吧,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快就會被壓下去,比賽時你身體不適,提前退場,不是你的錯,我們丟了這一次機會,很快就會有下一次。”
張守國摸著妹妹漂亮的頭發,笑道,“咱們張家的姑娘,難道還會愁沒有機會不成?”
張雪林怔了半晌,默默點頭。
“大哥以為雪林能挺過去,沒想到她忽然留書出走,說多謝咱們張家對她的照顧,她準備換個環境,還從學校里退學,不準備繼續畫畫了。”
張守國心里茫然無措,他實在不明白,自己的寶貝妹妹為什么會忽然這樣。
他知道,自從家里出了那件事,雖然他們兄弟竭力想降低影響,想隱瞞真相,可他們家當家做主的畢竟不是他們兄弟,上面有父母,再上面還有祖父,祖母。
這么大的事,張家是大家族,怎么可能隱瞞得了?
雪林該知道,還是要知道,但他們真的已經盡力去安撫,他們都告訴雪林,親緣關系有時候沒有價值,真正有價值的,是相處的這二十余年時光。
二十幾年,不是幾個月,不是隨口一句抱錯了,就能抹消感情,就能馬上玩什么‘撥亂反正’的。
雪林雖然很傷心,可是她也理解了,明明這一切麻煩即將過去,大家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現在僅僅是一場繪畫比賽失利而已,為什么雪林的反應就這么大?
張汗青查完資料,再聽自家大哥心情復雜的敘述,簡直恨不得一秒鐘就飛回妹妹身邊去。
他越想越害怕。
妹妹為什么要走?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一次繪畫比賽的失誤?雪林有多么喜歡繪畫,他這個當哥哥的很清楚,從小雪林唯一的愛好就是繪畫,她究竟在想什么,才會說出要放棄畫畫這樣的話來。
那必然是……無比的絕望了。
張汗青連回宿舍收拾東西的精力都沒有,給他的帶隊老師留了條留言,拔腿就走。
路走到一半,忽就見楊玉英靠在樹上,手里拿著一只特別漂亮的羽毛筆,一邊轉筆一邊對著手機說話。
她身前圍坐了十幾個小孩子。
張汗青腳步頓了頓,心下暗嘆,他找這家伙找了好幾日,結果找不到,這會兒到是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