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汗青稀里糊涂地把從他大哥那兒打探到的消息都給倒了出去。
倒完了才回過神:“雪林就是一時想不通離家出走,報什么警啊?”
說著,張汗青不禁瞪了楊玉英一眼。
他到不敢明說,但心里還是隱隱遷怒了對方,覺得此事都怪楊玉英,要不是她出現,雪林就是他們張家的血脈,是他們的親妹妹,又怎么會變得如此敏感?
要不是楊玉英胡亂直播顯擺自己,那這一切……
他心里這般想,眼神里就難免流露出一星半點,楊玉英翻了個白眼,心下有點煩,冷聲道:“可把你肚子里那些混賬想法藏好了,自己憋著沒事,千萬不要說出來膩歪我,你要是敢膩歪我一下,我可真要讓你們這一家子好好熱鬧熱鬧了。”
張汗青一肚子的埋怨都被噎在嗓子里,滿腦子的憤慨都被冷颼颼的涼意取代。
他發現,自己有點怕楊玉英。
夏志明隔著手機一聽楊玉英的話音,就知道對面是什么情況,不禁失笑:“咱們見過的世間之怪奇現象無數,小林當年一口氣寫了一千六百多頁,都是他見到的世間庸人的庸法,我看眼前這位,勉強也能登上他的小本子了。”
一句話說完,夏志明略頓了頓,“張汗青是嗎?張家既然前頭二十幾年和我們家玉英沒關系,那么我希望在之后,你們依然是陌路人,張雪林和玉英沒關系,張家和玉英沒關系,我們玉英想做什么,畫畫也好,直播也罷,或者當救援師,都是我們玉英自己的事,張雪林是李家出走,是失蹤,還是直接死了——”
張汗青驟然變色。
夏志明輕笑:“也同我們玉英沒有絲毫的關系,她對你們張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責任和義務,懂嗎?她現在建議你家報警,是本著一個人最基本的良心,無論是張雪林還是王雪林,她都會做一樣的反應。”
張汗青愣了下,低下頭去。
“姓張的,你們哥倆一開始理直氣壯地登門欺負玉英,是不是覺得她軟弱可欺?畢竟楊家小門小戶,不能和張家比,玉英又是個才畢業的學生,年紀輕,沒經歷過世事,嚇唬一下,更好拿捏。”
夏志明輕笑,“我這人一向喜歡把人往壞處想,畢竟人性自私,我猜,你們大概是考慮到你們父母肯定還是會把親生女兒接回張家,所以特意提前給玉英來個下馬威,從一開始就要鎮住她,以后她到了你們張家,才會變得聽話?”
張汗青只覺這個聲音令人毛骨悚然,明明聲音也沒多高,說的話也沒多難聽,可他就是聽得冷汗直冒,一時都忘了詞,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又不傻,難道還能不明白那些道理?有小學知識的都知道,這些不該賴楊玉英。
整件事里楊玉英最是無辜。
張汗青一向認為自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愛雪林這個妹妹,二十多年的感情給了雪林,所以他完全可以不去管什么血緣之類的東西,只要是妨礙了他,他妹妹,他的家庭,他就會討厭對方。
可他再自私,腦子也沒壞。
他那點小心思,壓根就不能擺到臺面上去。
這人說得再對不過,他本心里就是想把楊玉英鎮住,讓她從此謹小慎微,規行矩步,不要給他們家的雪林惹麻煩。
沒想到那不是個軟柿子,是塊硬骨頭。
當天初見楊玉英,他和大哥心里就有了數,對付硬骨頭要懷柔,他們已經打算好要改變行事方法,只是還沒來得及施展懷柔手段,那楊玉英就沒了蹤影。
張汗青心下嘆氣。
區區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沒受過多了不起的教育,怎么就養出這般強硬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