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起雪林。
她的雪林已經……泯然眾矣,畫作拿出去沒有一家畫廊愿意收,人更是一天比一天頹廢,就像失了水滋潤的嬌花,整個人黯淡無光。
前幾天雪林板著臉來管她要生活費,和家里的保姆阿姨為了幾塊錢的菜錢爭吵,當時喬秀芝從屋里出來,靜靜地看著自己嬌養的女兒,心中忽然升起巨大的恐懼。
雪林就連容貌似乎也大有改變,似乎沒了那種天然的楚楚可憐,似乎真有了一股子瘋狂勁,就好像他們當初說雪林的話都是真的一樣,她忽然有點害怕這個女兒,似乎她一生中所有的光輝燦爛,都隨著雪林瘋狂的改變一并消失。
張巖之也盯著大屏幕看了半晌,目光復雜。
他們家,究竟為什么會淪落到這般?
似乎這一切都是從楊玉英出現開始的。
海之入獄,張氏的名聲一落千丈,還有那個忽然冒出來的付南,付南好像和張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他根本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付南。
張巖之幾次都想去問,他究竟哪里得罪了這位神秘的付公子?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低頭,更不允許他承認自己的失敗。
“哎!”
張巖之目光閃爍,臉上露出幾許復雜的恨意。
還能是誰的手筆?張家最大的災禍就是生出了那么個女兒!他一輩子與人為善,不同人結仇怨,會專門對付張家的公司,肯定是楊玉英。
張巖之心里有恨,奈何楊玉英的身份不一般,她現在的位置早就不是張家能想報復的。
他也只能當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這輩子,他都會把此事埋在心里,絕不告訴妻子和兒子,妻子已經夠苦,兒子更是他后半生的指望,可不能讓他們去和楊玉英硬碰硬去。
有時候午夜夢回,張巖之無數次后悔的要命,他究竟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這么一個討債鬼來。
半晌,終于回過神開動車子,張巖之先去精挑細選地給妻子買了一身禮服,才回到家里,進門卻見家中黑著燈,冷冰冰的不見一點人氣。
“雪林?”
張巖之打開燈,一百二十平的普通住宅卻顯得有些空,他腳步頓了頓,目中閃過一抹了然。
喬秀芝甚至不必去看自己的手機,心里也清楚——雪林終于還是走了。
其實早在前幾日,他們就看出雪林不想在這個家繼續呆下去。
喬秀芝苦笑:“走吧,走了也好,早該走的。”
當年小叔子出事,張家把所有的責任都堆到雪林的頭上,還給她在郊區買了一套房子,可以說直接把人趕出去讓她自生自滅。
還是后來海之沒保住,一家人聚在一起再想辦法周旋,雪林才又回到他們的身邊。
但從那時起,雪林就和以前有些不一樣,如今發生了這么多事,雪林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叫他們兩個人‘爸爸’‘媽媽’。
張巖之怒道:“好,走就走,我到要看看她離開我們家,要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