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來,遼東都指揮使府里每天客人盈門。除了達官顯貴,還有巨商富賈。
這些人也不知道從那里得了信,知道徐二郎要高升的消息,全都趕來賀喜。客人登門總不好全都不見,可即便挑挑揀揀見了不少,手中還有厚厚幾沓子請帖等待“寵幸”。
見人還不是最累的,關鍵是守禮累人。
瑾娘回頭把這話說給徐二郎聽,還惹來徐二郎取笑她。
瑾娘如何不知道徐二郎笑她什么?
她也覺得自己矯情。
從來只聽說過“送禮”累人的,可從沒聽誰抱怨過“收禮”讓人不舒坦的。
可這真不是瑾娘矯情,她是擔心啊。
那些巨商富賈送來的南珠東珠都是用匣子裝的,翡翠玉石以及成套的貴重頭面也是一送一箱子,再有送宅院的,送鋪子的,送良駒寶馬的,送商行股份的……送美人的至今為止還沒有,怕是整個遼東的官員和商人,都知道他們指揮使大人是個耙耳朵,因而不敢送些鶯鶯燕燕來礙指揮使夫人的眼。不然,怕是府里每天都要有人送來傾國傾城的美人。
但即便沒有美人,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也足夠瑾娘駭然了。
這要是有人查貪污受賄,徐二郎絕對中招啊。
瑾娘雖說如今是個從三品的誥命夫人了,但她本心里還是個小市民。作為一個本本分分的大天朝人士,收受賄賂,接受大筆不義之財,這絕對是不可取的事情。
瑾娘為此惶惶不可終日,倒是徐二郎,看過那些禮單后囑咐瑾娘將東西單一收起來。
瑾娘一下子就明白徐二郎的意思了,感情這是準備將東西送到陛下跟前呀。
但話說回來,自從河州多了一個鐵礦,這兩年又發現一座金礦,如今陛下后頭可寬綽的很。據說那些大人們如今都不因為銀子分配不公在朝堂上大肆爭搶了。因為錢多了,即便給工部一些修河堤,給兵部些更換新兵器,給戶部一些用于賑災,也還有剩余的。
聽說國庫中,每月最少撥出去百萬兩銀子。對比一下,徐二郎這一個年節收到的賀禮,即便都折成現銀,也不過十多萬兩,這完全不夠看啊。
可徐二郎要得不就是這不夠看么!
陛下不將這銀子看在眼里,又看重徐二郎的能力,想要重用他,所以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筆東西最后還是會落到徐二郎手里。
這……可真高啊!
一下子將收受賄賂的銀子過了明路,斷絕了之后被人攻訐的后顧之憂;還能在允文帝那里落一個“忠臣”“清官”的印象;還有一點就是收了這些銀子,遼東官場和商場這些官員商賈,都覺得和徐二郎交好了關系,這以后徐二郎的指令他們肯定第一時間服從……可惜徐二郎馬上就要離開遼東了,不然在遼東肯定更加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