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源是真緊張,加上在外邊本就沒那么多講究。所以長樂和兩個丫鬟干脆擠在一張床上睡,倒是王叔六個人,大男人更沒什么可講究的,一張通鋪也就擠下來。
夜里窸窸窣窣的開會落雪,長樂聽到動靜起身,見外邊地上已經白了,不由開始憂愁。
她本來準備這兩天就回去了,可若是雪下的大了,大雪封山十天半個月出不去是常事。
她自己被關在這里倒沒什么,就擔心不能按時報平安叔叔嬸嬸會擔心;還有,要是因為她耽擱了二叔回京的行程,那就不美了。
長樂想著想著,眉頭擰的更緊了。
文青上了趟茅房回來,凍得渾身發抖。她看見長樂還站在窗口,就趕緊把她拉過來塞到被窩里,“姑娘你穿這么少,可別凍病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又管不住。你現在就好好睡,指不定天亮雪就停了。”
文華往里邊挪挪,讓出暖的溫熱的地方給長樂睡,還給她掖掖被子,“睡吧姑娘,今天跑一天了,您也好好歇歇。”
文青此時也上了床,哆哆嗦嗦的呼出著寒氣,“這遼東可太冷了,我還是裹著棉襖棉褲去茅房呢,就這差點把我……”
本來想說把“屁股凍掉”的,可她好歹是個姑娘家,即便從小在鏢局長大,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但誰心里還沒住著個小公主啊。
文青嘿嘿一笑,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不說了,可文華和長樂還不知道她什么性子么?她口無遮攔的,能說啥他們用腳指頭都能想到。
一時間長樂忍不住抿唇取笑她,“不能這么粗俗,以后說親要把人嚇壞的。”
“那不能。”文青咧咧嘴說,“我得找個比我更粗俗的,這樣才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長樂:“……”
并不能理解“粗俗”怎么和“日子有滋有味”掛上鉤了。她漸漸培養出一些睡意,也就不說話了,腦子昏昏的一邊做些有的沒的夢,一邊陷入沉睡中。
將要睡死了,長樂陡然聽到文青抑制不住的哈哈哈的笑聲。
她笑聲很低,可以聽出來是刻意憋著的。但許是因為太好笑了,憋又憋不住,便笑的連人帶床都晃悠起來。
長樂還沒開口,文華已經輕聲呵斥文青,“你發什么瘋?小聲點,可別把姑娘吵醒了。”
文青看長樂睡得安然,以為沒聽見她們說話。便小心的湊過來和文華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說,外邊這么冷,又下了雪,那些人可怎么辦?”
長樂心一動,想到什么,睡意登時消去一半。
文青看文華瞪她,趕緊擺擺手,“我才沒有幸災樂禍,哎呦,我也不希望那些人吃苦的。他們都是護國衛邊的士兵,我為他們祈福,讓他們多活幾年都來不及,又那里希望他們吃苦受累。這不是,那某個人還在里邊么。哼,人家可是個少將軍,從小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這么大冷天在外邊受凄風苦雨,怕是沒經歷過。姐姐,你說他會不會凍病了?”
文華伸手過來,掐了文青一把,“把你的小心思都收收,這都設么有的沒的東西,你盡想些亂七八糟的。那位少將軍的人品我不評價,行為作風我也無權置喙。但他的戰功是實打實的,他也確實是為河州,為整個遼東做過大貢獻的人。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尊重他,而不應該帶著惡意去看人。盡管對他心存不滿,心里想想就是。你這么大咧咧說出來,終究不好。”
文青被訓了,心里有些不忿。但是姐姐說的話又在理。褚遂銘雖然桀驁不馴,性格陰晴不定,又總是對他們姑娘不尊重。但他悍不畏死,奮勇殺敵,也算是個少年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