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褚遂銘一行人出來歷練,他是帶隊的,手下四十八個士兵,算上他總共四十九個人。
長樂耷拉下眼皮,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兩下。她把褚遂銘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都是他活該。
不過人既然來了,她也不好厚此薄彼,干脆又坐穩了,讓褚遂銘把手腕放在脈診上,給他診起脈來。
少年的手腕修長,胳膊上的青筋非常明顯。而他骨節白皙勻稱……若是這手小一些,怕是比她的手更好看。
長樂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么,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不怪她胡思亂想,實在是這人的視線太惱人。
好在她的專業素養也過硬,不過跑了一會兒神,又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褚遂銘身上。
這人身體強壯,只看他面色也知道他不會有什么疾病。不過這兩天似乎過了點涼氣,肺腑中有寒氣凝滯。
長樂想起昨晚上這人偷跑下上,給她送來了熊膽熊掌和熊皮。昨晚上冷的很,潑出去的洗腳時落到地上時已經成了冰。這大冷天他不在山洞烤火取暖,卻跑來跑去,他不寒氣凝滯誰寒氣凝滯?
再有她聽王叔說了,這人“英勇”的很,精力也特別旺盛。大早起訓練完還去逮了三只豺狼。
呵,這么英武,這么不惜性命,當真給遼東軍做的好榜樣。
長樂不帶感**彩的將她的診斷一說,隨即大筆一揮,唰唰唰寫了一張藥方來。
褚遂銘眉頭輕佻著將東西接過,看了看上邊寫著的藥用劑量。看著看著,眉頭挑的更高了。這黃連開這么多,確定不是想苦死他?
他們倆多大仇多大恨啊,每頓讓他吃這么多黃連,長樂這真不是在公報私仇么?
舌尖劃過“公報私仇”四個字,褚遂銘突然頓了頓,不知為何,一直抑郁的心情略有好轉。
長樂看他有疑問,就道,“有什么話就說,天色不早了,我們這就準備回去了。”
褚遂銘將藥方收起來放到袖袋里,垂首看著長樂,“……倒也沒什么。只是昨天……”
“昨天什么事兒?”
褚遂銘看著一臉漠然,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小姑娘,突然有了無從下手的感覺。
他想不管不顧的說一句,“我把熊膽兄長熊皮都送過去了,你不生我的氣了吧?”還想說,“昨天是我不對,我嘴欠,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我確實沒那個意思……總之,你原諒我吧?”
若是沒這么多人在跟前,褚遂銘硬著頭皮,也就把那些不符合他形象的,他琢磨了一個晚上的話給說出口了。
可如今山洞內人多得是,大幾十號士兵多在。就連長樂身邊幾個伺候看護的人也寸步不離。
諸人看似在閑談,可耳朵都豎的高高的,顯而易見在偷聽他們說話。至于他們的眼睛,更是有一下沒一下的往這里看著。
褚遂銘心里有鬼,自尊心強,死要面子。
他不愿意落了自己的顏面,不愿意讓眾人看他的笑話。他希望當一個常勝將軍,可以無往而不利,面對的永遠是眾人崇拜敬仰的目光。
少年的他不懂得低頭,在乎的東西又太多;他也受不了心思被揭穿后,被人取笑起哄的狼狽不堪,更有甚者被長樂拒絕,之后相見如同陌路的景況。
所以最后他閉了嘴,到底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