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娘子和錢夫子他們,在瑾娘和徐二郎帶著幾個孩子離開京城后,自覺繼續留在府中是占徐府的便宜,且每天無事可做,很是無聊,于是很快搬離了徐府,到了新家安置。
他們還在距離新家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家小藥鋪,桂娘子在此處坐鎮,專門給那些身患疾病的夫人姑娘們診斷。
倒是錢夫子,他在家中另劈開兩間房屋做了個小小的私塾,用來教導附近孩子們開蒙。
桂娘子和錢夫子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即便一開始有許多人不信任他們,可隨著這些年桂娘子將一個個病人治愈,錢夫子更是教導出幾個年僅十歲就過了童子試的孩童。夫妻倆醫者仁心、妙手回春,學識淵博、堪為良師的名號就不脛而走,成為遠近聞名的人物。
上次長樂幾人去探望過桂娘子與錢夫子后回來說,那里的人對他們夫妻二人非常敬重。尤其是桂娘子,簡直成了遠近聞名的活菩薩。他們家等閑都不用買日常用的東西,因為總有些患者將雞鴨魚肉、瓜果蔬菜扔在門口就走。真是想攆上人將東西送回去都不成,由此也可見夫妻兩在附近的人緣之好。
這次板兒定親,錢家原本想低調的處置,可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風聲,以至于不少桂娘子的患者,以及錢夫子學生的家長登門送禮。
桂娘子和瑾娘說起這事兒時,還有些哭笑不得,“之前就是不想他們破費,才決定將板兒的親事低調處置。結果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風聲,這事情到底傳了出去。”
桂娘子給人治病,完全是看患者家中景況收費。若是家中貧困的,她會適當減免些藥費,有時候甚至會免費贈藥。但若遇見那些富貴人家,她不會多收,但那些人家酷愛用些好藥,好藥的利潤很大,相對的,藥鋪的收益會因此提高。更不用說,一些內宅女眷擔心名聲有瑕,等閑不來藥鋪治病,都是請桂娘子去府上。桂娘子到不覺得這有什么,不過請她過府這筆費用可不小,有時候一次過府的費用,甚至超過藥鋪一月的盈利——這藥鋪能持續經營下去,過府診治居一大功。
外邊的客人多,桂娘子和錢夫子一時間抽不出時間招待瑾娘一家。今日瑾娘和徐二郎一起過府,還順帶著長安和長樂幾人。家中除了徐父徐母其余人都過來了,也是給足了錢夫子和桂娘子顏面,全了兩家人這么多年來的交情。
直等到眾人都離去,錢夫子才去與徐二郎說話,桂娘子則陪著瑾娘。
同樣落在花廳的,還有與板兒定親的小姑娘。那姑娘名叫李玉書。名襯其人,看著還真有幾分文氣。而且笑起來溫婉靦腆,行事做事卻利落,看得出來桂娘子很喜歡她。
李玉書招待長樂幾人,桂娘子見瑾娘多看了小姑娘兩眼,就說道,“剛搬到這巷子時,玉書發了一場高燒,她家人來的及時,我勉力救回她一條小命。當時這孩子年紀小,她又是家中幼女,父母和兄姐嬌慣與她,便顯得愈發純真可人。這孩子病愈后便常來我這里,一日里倒有大半日時光和我一起消磨。時日長了,我便指點她一些醫術,算了收了半個徒弟。”
可惜這孩子刻苦是刻苦,就是在學醫上沒什么天分。不過老話也說勤能補拙,所以學了這幾年,底子打的也還不錯。
桂娘子原本沒準備再收徒,可既然玉書成了她未來的兒媳婦,那她的要求就要更嚴格一些。之后讓孩子繼承她的手藝,也有個謀生的路子。最主要是防備他們老兩口仙去后,板兒出仕有個萬一,屆時玉書有醫術傍身,兩人不至于落魄的連吃喝都為難。
該說不愧是為人父母的么,為孩子計較的長遠不說,還要周全,可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瑾娘一家在錢府消磨到天將傍晚,才準備回去。
桂娘子拉著瑾娘和長樂的手萬分不舍,“你們過幾日就要離京了,再見你們,也不知道是何時。”
瑾娘就笑,“總歸會見到的,屆時咱們再一道吃酒喝茶。那時指不定你都有孫子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空和我閑聊。”
桂娘子自然聞言樂的見牙不見眼的。
她和錢夫子都四旬有余的人了,若是放在一般人家,孫子都快要說親了。可如今他們的孫子還沒影。
不過也等不了幾年了,頂多也就三五年,也會有嬌嬌軟軟的小團子伸手讓他們抱抱了。
桂娘子笑著和瑾娘說過話,又叮囑長樂,“也別把自己逼太緊,你這醫術,如今和師傅也不相上下。行醫診脈你喜歡就去做,但沒必要把病人的性命完全背負在自己身上。我們是醫者,是救死扶傷的大夫,但我們不是神。有時候面對病人無能為力,也是情有可原。長樂,你心思敏感,不要鉆牛角尖。”
“我都知道的師傅,你放心,我會努力提升自己。若實在治不好的病,我會用心鉆研嘗試,病人若有不慎,我不會將這些完全歸咎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