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不成,走就相當于拋棄了仕途,這人陷入兩難,可留給他的只有一條出路。
這位徐二郎的同科就這般回了江南給父母奔喪,然后三年出孝去到京城,想給自己奔個前程。可惜,新一屆的科舉剛剛結束,本期的同進士和進士們還無處安置,往屆的還努力鉆營博個出路。他缺席這么幾年,又沒有鉆營的資本和討好的能力,最后在京城呆了半年,到底郁郁回鄉,在祖地開了個私塾,教導學生。
十年過去,他倒是成了鄉鎮里頗負盛名的先生,可反觀與他同科的徐二郎,已經是主宰兩江的正二品總督。
第二個讓徐二郎多瞧了兩眼的人,乃是李和輝介紹來的,也是和他交情頗深的一位……表兄弟。
此人身份上頗有點特殊。
他是外室子出身,且還是一位侯爺的外室子。
——先帝的三公主下嫁到京城勛貴之家后,因子嗣艱難,成親十年只得一女。因公主之后再無所處,對這女兒疼之入骨,甚至還跑到宮里,請求登基的新君,也就是現如今的允文帝,給女兒賜了縣主封號,上了朝廷玉蝶。
這位縣主及笄后下嫁給江南的文安侯,因公主出嫁后三年無所出,文安侯府的老夫人焦灼之下提出納妾與通房之事。公主驕縱任性,善妒刁鉆,當著文安侯老夫人的面,就拿著鞭子將駙馬好一頓抽。文安侯老夫人怒不可遏,被氣得當場暈倒。
此事雙方都有不是,但公主是天之驕女、金枝玉葉,又有誰敢指責她?礙于帝王顏面,文安侯府強忍下這口氣。可文安侯老夫人到底憂心兒子年過而立膝下還沒有子嗣,之后這爵位無人承繼,文安侯的榮光要在這一點斷絕。所以和文安侯商議過后,到底擇取了老夫人娘家那邊一無人照拂的姑娘為外室,想著給文安侯生育個一兒半女,也好傳承家業。
那外室女也爭氣,一年后就給文安侯府添了個兒子。可因為生產時艱難了點,文安侯夫人和文安侯憂心之下親自過去探看,就被縣主手下的人窺個正著,于是事情敗露。
縣主暴怒之下打上門去,那外室本就生育的艱難,又被公主抽了一鞭子,直接昏死過去。因胎兒在腹中憋的時間太長,擔心再憋下去孩子有個好歹,文安侯老夫人念著佛讓人將那孩子活生生剖了出來。
孩子活著,是個男丁,文安侯府后繼有人,讓人欣悅。
但那外室卻活生生疼死了。
事后不知如何說的,這外室子就被縣主抱回去養了。但因為不是親生,孩子自然不會過什么好日子。
當初縣主將孩子抱養在膝下,是聽了奶嬤嬤“引子”的建議;又因為奶嬤嬤規勸,孩子母親已逝,沒有其余牽扯,這孩子又是侯爺親生,公主養著倒也正好,也省的老夫人再用無子的借口給侯爺安排通房妾室。
也是巧合,這孩子養到三個月,縣主懷孕了,九個月后生產,卻是一個非常健康的男嬰。
有了嫡子,庶長子就變得礙眼。縣主幾次三番想讓人將那孩子弄死,可那孩子當真命大,每次都能躲過。雖然因為冬天落水身體變得孱弱,每日都得服用貴重藥材將養著,但總歸病歪歪的長到要娶妻生子時。
也就是這個節骨眼,文安侯得了疾病,從發病到病逝總共不過七天時間。
文安侯府自然是由縣主所出的嫡子繼承,該拿到手的東西都拿到手了,縣主不愿再養著一個吞金獸,干脆利落的將庶長子掃地出門。
文安侯老夫人此時成了太夫人。
兒子已去,孫子又沒什么主張,萬事聽他娘的安排,和她這個祖母也不親近。這時候太夫人在侯府里不尷不尬的,處境變得比以前艱難起來,又那里還顧得上管另一個孫子?
于是,文安侯府庶長子凈身出戶。
這位庶長子名常朝輝,分家之后人就消失無蹤,之后再傳來名聲,卻是已經中了舉人。
只簡單開蒙,從小孱弱的出不了房門,連一堂正兒八經的課都沒上過的病秧子,竟然中了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