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安指著遠處那株大桐樹,“過了那株梧桐樹,就是江集村了。”
長安好奇,“你來過這里?”
“未曾。只是江南地理志時,曾記得通州諸多村落都會在鄉鎮與村落口種下幾株大樹。一來作為標志,二來方便戰時斥候藏匿其中偵查戰況。”
而他們走了好一會兒,依照腳程距離江集村該很近了。恰好這里又有一顆梧桐樹,那過了這梧桐樹,里邊指定就是江集村無疑。
宋玉安沒有過多解釋,但此時長安和榮哥兒對他的欽佩簡直無法表達。
長安欽佩中夾雜著一絲羨慕。蘄州的宋家雖不是世家,但因為闔族都是讀書人,一族中出了五六個狀元,三、五十進士,其余功名者更不在少數……這是個非常有名望的書香人家。從祖輩積攢下最多的財富,就是書籍。
長安曾聽翔鶴師兄說過,青陽書院諾大的藏書閣中,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宋家的藏書,另外一半,才是百姓和夫子、學生們捐獻過來的。
而藏書閣中一半的書籍,還不是宋家的全部家當。他們在族地還有一個藏書閣,其中藏書量之大,簡直比一整個青陽書院的藏書還要多。
書籍才是最寶貴的財富,而若以書籍比擬財富,宋家即便不能稱之為富可敵國,也相差不遠。
長安實名羨慕宋玉安可以在書山書海中暢游,更羨慕他族中積累深厚,讓他可以不出門而知天下事。
相比起長安,榮哥兒的欽佩就直白多了。他就羨慕宋玉安見識廣博,腦子好使。
他自個兒腦子也挺好使的,平常讀書讀個兩三遍就可以將篇目背下來。但記下來只是一時的,若不時時翻閱,過個十天半月再問他,肯定就記不清了。反觀玉安哥哥,不知道那時看過的書籍,至今還能說得頭頭是道,也是厲害。
馬車轱轆發出輕微的響動,他們繞過梧桐樹,進了江集村。
才一進去趕車的澮河就察覺到異樣,靠著車廂聲低聲說了一句,“大人,我們被人監視了。”
徐二郎“嗯”了一聲,沒說其他。
倒是長安三個,聞言怔愣片刻,隨后榮哥兒低聲嘀咕了一句,“現在天色已經晚了,還有誰不回家吃飯休息,在這里盯人的?這正常么?”
這明顯不正常。
除非是家有重寶,時時憂心有人來偷,不然誰做這多余的事情?
看來這江集村還真有點不對勁啊,難道盛家的百年積累,沒有藏在鏡湖下,而是真個藏在這江集村中?
因為徐二郎沒發言,澮河也就沒說什么。他和車轅上坐著的侍衛換了換位置,由那侍衛駕車,他則抱著刀佯作休息一樣靠在車門上。
他是四個河中功夫練的最好的,比墨河還略勝一籌。若是之后暗處的人有動作,他騰出手來可以保護幾位公子。至于大人,不用他保護。
好在這一路走來,暗處的人也只是緊盯著他們,并沒有出來阻止或暗殺。那些人不知道是沉得住氣,還是覺得他們不會發覺村中的貓膩,故此不想自己先失了分寸,鬧出不可收拾的動靜來。
馬車又行駛一會兒,再往前走就要走出江集村了,澮河低聲說了句什么,徐二郎就叫了停車。
這一片在江集村的西北,整體位置靠近運河。說是靠近,其實這里運河還遠的很,最起碼還有五六里的距離。且因為和運河之間還有一座高山相隔,所以百姓們要乘坐運河去別的地方,所花費的時間和功夫,還沒到達通州,再從通州的碼頭乘船出發更方便一些。
這片有稀稀疏疏的林子,林子中有一個個鼓起的墳包。順著墳包往上走,墳包的數量越發密集。
板著夜梟凄厲的鳴叫,榮哥兒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爹,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大晚上來人家墳頭散步,這會不會太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