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日子是真窘迫,且她因為出身,也特別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
但也沒辦法,日子實在是清苦。有時候即便你想多在意一些別人的看法,都無暇顧及。
不過好的一點是,她和哥哥總算都平平安安長大了。如今他們日子過得好,以后也會更好。
只是想到哥哥日子好過的原因,陳佳玉心中就生出些愧疚。她嗔了徐翀一眼,有些話想出口,卻終究是沒說。
她也是和徐翀成就后許久才知道,自家兄長開的陳家皮貨鋪所用的所有皮毛,原本是二嫂給自己準備的。
二嫂想在閔州開分店,可三郎想讓她無后顧之憂的嫁給他,就截了二嫂的胡,讓二嫂為大哥做了嫁衣裳。
想起初初聽到此事時,陳佳玉羞愧難當,至今都想用帕子掩面遮羞。
那皮貨店因為二嫂特意關照,送來的皮貨都是上等的。即便是閩州當地一些富貴人家也沒有這樣的貨源。他們倒是打過那店鋪的主意,可惜還沒來得及行動,二伯就成了轄制整個江南的總督。大哥一家因為姻親的關系,成功雞犬升天。咳,雖然這么形容自家兄長不太恰當,但事實就是如此。
也是因此,陳佳玉更覺得虧欠二嫂,她就想著,等到了閩州落腳后,就帶著兩個侄女多買些首飾彌補一二。
將皮貨生意還回去是沒法張羅的事情,二嫂指定也不會接手這生意繼續做。如此,她往后多補償些幾個孩子。反正她如今荷包鼓的很。除了三郎的絕大部分財產由她掌管著收益外,大哥許是想讓她在徐府更有底氣些,許是從哪里得知了生意的來源問題,進而受愧疚的心思折磨,便給她送來不少東西。吃用都有,更多的卻是每月都會有二三百兩銀票,大哥彌補的心思真的是很明確了。
船行過半,不知試水走漏了消息,徐二郎諸人前去閩州的事情,全都被有心人得知。
這些人有的是遠近馳名的商人巨賈,有的是當地的父母官,更有頗負盛名的讀書人,亦有拐了八百個彎,不知怎么和徐府扯上關系的同族之人――這種是最好處置和打發的,可有一種人卻著實不好確定究竟是見還是不見。就比如,有說是宿夫人的親姨表妹妹的要來給瑾娘請安,還有說是和衛國公府的大夫人乃是閨中密友手帕交,因緣際會嫁到了江南;更有打著順海候李和輝舊識名義前來拜會徐總督,而更多的人,總是和徐二郎的同僚有著這種或那種的關系。
關系難以確定是一方面,人是不是就是他們口中的人,換句話說,他們本身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也當真不好區分。
無奈之下,只能遣了墨河將收上來的帖子上的人全去查查,先確定身份真假,再根據他們如今的處境揣測所求會是何事,最終決定見不見。不然真個一股腦將人都見一遍,那得累死一條命。
徐翀看著二哥暫用的書房人來人往,二嫂那邊更是不清閑,就不由露出心有戚戚的神情。
多虧他跑得快,不然指定被二哥抓壯丁。
見人寒暄客套什么的,哪有和媳婦呆在一塊兒濃情蜜意來的有趣。
那些來拜會的人,有自知之明的還好打發,那沒自知之明的過來開口就讓你給他個幾品幾品官當當,嘿,這也就是二哥好修養,完全可以當沒聽見。換他就不行了,他一個兩江總督的親兄弟到如今才是正五品,還都是自己一刀一槍拼出來的。你這半路上冒出來的不知道那號人物,開口就是正四品,你這人心不足蛇吞象,真不怕把自己噎死。
徐翀耳朵靈光,聽見二哥書房中那些生意簡直渾身冒火。也多虧陳佳玉始終拉著他的手,不然這船上指定發生血案了。
徐翀指指二哥書房,心有余悸對兩個侄女說,“看見沒有,如今是煩你爹娘,等你們入住驛站,就連你們一起煩,你們兩個若是聰明點就知道,和三叔去府里住才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