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哥兒自來自律,可因為這次對父母的處境提心吊膽,他上船后就有些魂不守舍。但這小子的自我調節能力也是夠好的,他茫然了兩天,就繼續拿出書本翻看。且看情況比以前還努力,這幾天基本都是三更眠五更起,看得長安和宋玉安常常瞠目。
不過有事情做總比沒事情做好,這樣轉移了注意力,也就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
榮哥兒起身沒多久,長樂也走出了船艙。這在以往是非常難得一見的畫面,畢竟長樂的暈船反應實在讓人頭大,以往她都是一上船就躺下,常常是船行幾天,她就在船艙中躺幾天,這次竟然還能撐起身子在外邊溜達,可見之前她和辛大夫研究的暈船藥,有了不錯的效果。
但那效果還不夠好,按照長樂的意思時,還有很大進步空間。畢竟她如今也就是初服暈船藥的一個時辰內不暈船,而只要過了一個時辰的界限,暈船藥就像個小妖精一樣又死皮賴臉的纏了過來,也是讓人非常頭疼的。
閔州在望,幾人也無心在做其他,就坐在船艙中說話,順便查看外邊的動靜。
其實這舉動有些多余,因為越發靠近趙猛駐軍的水域,周邊就越安靜。甚至連野鴨子就看不見了,就是河里的游魚,冒頭的都少了。
這些狀況愈發看得人心里糾緊。
可就在這種緊張中,濃霧散去,太陽突破云層的封鎖一下跳躍出來。萬丈金光從空中灑下,天空明媚絢爛,讓人壓抑的心情一下就好轉許多。
也就在在幾人心中默念,今天會是一個好天氣時,遠遠的,一個黑點緩緩朝這邊靠近。
長樂最先注意到這情況,驚疑出聲,“那是不是船只?”
長安和宋玉安都一下站起身,榮哥兒也如臨大敵,“會不會是趙猛的人?”
玉安想過后搖搖頭,“應該不會。”趙猛的目標是閔州城,而不是閔州附近的其余州府。他固然會派出巡邏隊伍,驅除或是抓捕靠近閔州的船只上的人員,但此處距離閔州還有幾十里遠。即便趙猛存了別的心思,也會等這些人再靠近些,再動手。不然貿然露面驚動了船上的人,指不定就讓船跑了。
況且,“船只不是巡邏艦,只是普通商船模樣,絕不會是趙猛的人手。”
普通商船?
這幾個字讓幾個人心里振奮,血液流動都快了一點。
商船能出來活動了,這意味這什么?
幾人心中亢奮,手指無意識的在掌心留下痕跡。
長安給船夫下命令,“靠過去。”
那駕船的老丈也是個見多識廣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黑影罷了,他也憑借自己的本事認出那是商船。既然是商船,就不怕了。
這邊的船只迅速靠過去,不過片刻功夫,眾人終于見到了那架商船的模樣。
那是一艘裝飾的非常奢華的船只,一看就是富商巨賈慣用。而靠近后船上傳來脂粉香和酒香味,讓人不難想象其上主人生活的如何奢靡。
長安親自過去打了招呼,那邊商船見湊到跟前的是只不起眼的小客船,原還有些不以為意。但很快夾板上的官家看到了小客船上幾個人中龍鳳的少年少女,心臟頓時提了起來。
若他猜測不錯,閔州城危急已解的消息,如今是絕不可能傳到別的州府去的。即便是與閔州毗鄰的江州等州府,現在也肯定不會知曉這消息。而眼前這小客船,又明顯是朝閔州去的。那這幾個孩子膽子相當大啊。在明知道閔州形勢不對的情況下,還往這虎狼窩里鉆,要么就是有背景有靠山有本事,不懼他趙猛;要么就是有至關重要的親眷在這城里,他們為家人而來。
管家看出這幾個少男少女都氣勢不凡,但是再氣勢不凡,他們乘坐的也是平平無奇的小客船。由此,第一條猜測可以摒棄,那就只能是第二個原因了。
管家登時對幾人印象大好,能在這個關頭,因為家中至親而不顧兇險過來閔州,這絕對都是忠義仁厚、孝順體面的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