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峰默默地看了一眼張依依閉關處的厚實洞門,而后才依言跟了上去。
“試心路時,為何明明還有余力,卻止步六百九十臺階不再前行?”
喬楚沒有回頭,自言自語一般邊走邊問著話,似乎早就忘記了黃峰無法開口說話,暫時還是個小啞巴的事實。
對于張依依頗覺得有眼緣的這名少年,喬楚之前的態度倒沒那么明顯,只不過他一早便看出了張依依對黃峰的格外關注,所以試心路時也跟著留意了一下。
十三歲的少年顯得頗是有些瘦弱,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也許是常年營養不良,以至明明已經練氣二層卻也未曾讓他的身體得到太多的改善。
黃峰對于喬楚有著一種本能的敬畏,特別是此時只有他們兩人時,喬楚身上的疏離與清冷格外明顯,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釋,但張了張嘴才意識到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是天生的啞巴,知事之后便沒有見過所謂的父母,亦沒有任何的親人,打小便以邱家馬奴的身份存活于世,也沒誰知道原由。
可笑的是,他竟然還有一個屬于他的名字,甚至于連邱家家主都默認了他這個小小馬奴不知從何而來的名姓。
同樣,他亦因為這個特立獨行的名字,從小備受欺凌與排斥,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一個莫大的奇跡。
或許誰都不曾想到,像他這樣的卑賤之人竟然也會有一步登天的時候,若是邱家的人知道如今他竟越過了邱子潔拜入了無數人都要眼紅妒忌的內一峰為徒,恐怕當初寧可出爾反爾直接將他打死,也不會給他這個參與選拔的機會。
而事實上,哪怕到了現在,黃峰也想不明白邱家那位素來不問世事的老祖,為何會橫插一手,突然指名讓他前來云仙宗參加宗門大選。
但不論如何,整個邱家,他唯一承的便只有那位老祖的這份恩情。
一瞬間,黃峰想了很多。
他想告訴這位師叔祖自己只是習慣性的隱藏優勢,習慣性地低調示人,若不是進入內門的必要條件擺在這里,他甚至于還會更早的止步試心路。
但不論如何,他這樣的隱藏卻并沒有任何的壞心思,那只是從小到大自保的一種本能,哪怕低調并不會讓他的日子真的好過多少,但稍微一點點的高調卻絕對只會是死路一條。
……
“哦,差點忘了你現在還口不能言。”
喬楚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著黃峰,似是看穿了這孩子的內心一般。
“你也無需解釋什么,只要記住入了內一峰便得守我內一峰的規矩。不管你曾經經歷過什么,有著什么樣的想法與打算,總之如今身為內一峰的弟子,便不要墜了我內一峰的名聲。只要不是做那等喪盡天良、背師叛宗之事,身為內一峰的弟子,便得整個內一峰的庇護,無人能欺!”
到底是無極的首徒,又是依依親自挑選出來的,他自已也掌了眼把過關,進了內一峰的門當然也是那句老話,除了護著還是要護著。
這小孩一看就知道是個打小在磨難中長大的,難得的心志過人,更為可貴的是并未長歪,好好培養的話,將來未必能超越他們這些前輩開拓創新,但至少守成是沒什么問題。
黃峰沒想到喬楚竟然直接同他說出這樣一通話來,頭一回被無理由無條件護著,頓時令他猝不及防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