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南生的大弟子莫天棋張口便是嘲諷,當然嘲諷的對象不是文江,而是文江嘴里所說的情況不太好的張安然。
妄圖與小師妹爭師父寵愛,還總是害小師妹后,繼續異想天開總惦記著嫁給他師父的不要臉的女人,當初沒有死在永沉之地真是太便宜她了,既然如今她非得死氣白賴著師父跟進這里頭來,要真死在這里還省事了。
二師弟太傻,竟然會被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裝可憐騙到,可他絕對不會,師尊更加不會。
早知道這個女人如此厚顏無恥總是想帶賴上師父,師父當初就不應該行那一善救她一命,更不該把她帶回宗門,讓這女人總是恩將仇報。
姚南生似是沒聽到自己弟子對張安然的當面嘲諷,他只是冷漠地看了張安然一眼,確定一時半會死不了后便挪開目光,再沒理會。
但是一直被他護在懷中的小徒弟玉錦,明顯有些不忍心,眼巴巴地看著他,無聲地求他幫幫張安然。
姚南生最終還是舍不得讓玉錦失望,直接扔了一顆丹到張安然面前:“吃了,死不了。”
張安然不斷運行著體內靈力,讓筋脈中隨火山能源不斷沖擊而一次次爆亂橫沖直闖的氣息盡可能的平穩下來,此時此刻,她全身哪哪都疼,卻又哪哪都已痛得麻木。
永沉之地九死一生,僥幸撿回一條命,本以為千辛萬苦地回來至少能夠得到師兄的一聲關心,卻不想這里根本沒有誰在意她是死是活,甚至更多的人巴不得她永遠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來。
張安然只覺得無比的荒唐可笑,明明她什么都沒有做過,僅僅只是因為不愿被師兄的小徒弟玉錦莫名冤枉,不愿意被玉錦不斷潑臟水設計陷害,她甚至最開始時都沒有真正追究過玉錦的責任,否則的話,真以為憑玉錦一而再再而三對她的所作所為,還能夠好好的活到現在?
張安然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樣的境地,自從師兄收下小徒弟玉錦之后,她的人生仿佛就成了一場荒唐的笑話,不論她做什么都是錯,什么都不做同樣也是做,但凡與玉錦扯上關系,千錯萬錯的那個最終也永遠是她。
她從宗門天才弟子,從師兄信任的好師妹,一夜之間變成了心機陰深可怕,謀害同門晚輩、歹毒無恥、人人憎惡的陰溝老鼠,張安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她知道一切都與玉錦有關,從玉錦入宗起,這個她從前根本就沒有見過的女子仿佛與她有著血海深仇一般,想盡一切辦法害她毀她。
更可笑的是,明明都是些極其低劣粗暴甚至于一眼便能看得穿的把戲手段,偏偏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像是瞎了眼,盲了心,失了智一般通通視而不見。
所有人都站到了玉錦那一邊,而她則天生被玉錦視為敵人,當然所有人就都跟她站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邊。
張安然知道玉錦必定有古怪,可她根本沒有證據,而且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
最開始時,她還念著玉錦到底是師兄的弟子,哪怕對方行事再過份,卻也只是想要制止并且讓其他人看明白真相。
可后來,她明白玉錦太過古怪,古怪到一日不除,她所遭受的種種毫無邏輯的對待便不可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除非她死,徹底與之擺脫關系。
所以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殺了玉錦,然而她當初哪怕是實力最強盛,一點兒傷都沒有的元嬰修為時,不論自己安排得多么完美,都永遠殺不了一個僅僅只是筑基期的低階女修,甚至于每一回必定反噬,一次次更是將自己反扔進更深的泥潭之中。
再后來,張安然想過干脆主動遠離玉錦,遠離這里的一切,可事實同樣證明,不論自己到了哪里,哪怕進入到了永沉之地那樣的地方,最終也無法真正擺脫掉玉錦。
她就像是一個注定要一直被玉錦不斷踩踏、玩弄、欺負的目標,注定淪為錦欺一步步往上攀登的墊腳石,對方只要不斷地踩著她虐著她,便能越來越好,而她卻只會越來越慘,直到有一天她連當墊腳石的資格都沒有了,在徹底被榨干所有價值之后,才能迎來最終的悲慘結局。
可張安然一點兒都不想要這種宿命一般逃無可逃,改無可改的強行安排。
她知道自己越是折騰反抗得厲害,便只會越倒霉越慘,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愿意認命地充當玉錦的墊腳石,不愿意屈服于這種莫名其妙的荒唐支配中。
她沒有去撿姚南生扔到地上的那顆丹藥,她只是淡淡地抬頭看了這里的每一個人一眼,而后什么都沒說便起身走出了結界,頭也不回地沖進了幾乎要將她撕裂成兩半的火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