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故意忽略了“現在”二字,權當另一層隱含的意思并不存在。
“看來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不然的話也不至于會問我是誰。”
張依依張口便來:“你以為自己改了名姓,換了個地方從頭再來,就能把以前作的孽通通抹平當做不存在?你以為不承認自己的過去,欠下的血債就能統統抵銷?”
“尋仇?”
辛老大一臉釋然,卻是并不懷疑眼前女修所言是真是假,更不好奇他們之間存在什么樣的血債:“那便動手吧。”
他也沒有任何想要化解之意,畢竟下意識里倒也清楚曾經的過往很可能十分復雜,血仇血債這種東西只多不少,要是什么都能靠張嘴化解,那他也不必千辛萬苦的換來如今全新的生活。
沒錯,哪怕辛老大一點兒都不記得曾經的過往,但他到底不是蠢貨,很多事情也極容易推斷得出大概,是以沒必要浪費功夫。
他對這十來年的生活無比滿意,卻也知道有些東西該來的始終會來,該解決的還是得解決。
不過是拼上一場,贏了他還能一如這十多年般繼續過安穩喜歡的生活,輸了也不過只是還給人家一條命罷了。
城內的確不準隨意動武,但那也只是針對大街明面上,只要不鬧得眾人皆知,根本沒誰管這等閑事。
他將小院內最高級別的隔離防御陣法直接開啟,如今院內院外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方天地,哪怕這里頭打得分崩離析,院外也不會有人輕易察覺。
辛老大連逃跑的退路都沒有,反手便甩了一個攻擊性最強的陣盤直接沖著張依依而去。
但陣盤甩出之后,卻并沒有如想象中一般展開發揮它應有的作用,而是整個直接被對方一把抓過去拿了手中,怎么齊整的從他手中出去,便又怎么齊整地到了人家手里。
辛老大頓時愣住,萬萬沒想到來者竟強到了如此地步,在人家面前,他仿佛是一個跳梁小丑一般,還妄圖與之爭上一場高低,博出一條生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
辛老大放棄了掙扎,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技倆都無異于自取其辱。
張依依將手里反搶過來的陣盤看了看,發現這人煉制給自己使用的,果然比她在店鋪里買來的還要好,當下便毫不客氣地收了起來:“我覺得你最應該好奇的是,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我,無需好奇。倒是閣下,這么在意我是否記得你所說的曾經身份,怕不僅僅只是尋仇這么簡單?”
辛老大看向張依依,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反正此時主動權已經不在自己手上,他倒是想看看,來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若只是簡單尋仇,雙方實力如此懸殊之下,這會兒功夫他早就成了死人,根本沒可能再有機會喘氣。
張依依點了點頭,還真就這般隨意的肯定了辛老大的質疑:“當然不是簡單尋仇,看樣子這十來年間,我應該是頭一個找到你的吧?沒關系,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總之你曾經所以為的徹底斬斷過去差不多就是個笑話,哪怕你現在并不記得過去,也本能的排斥不愿意記起那段過去。”
“所以,你想先讓我記起過往?”
辛老大面無表情地看著張依依,好像這事比直接取他性命還要令他無法接受。
“你就這般不愿意?為什么?”
張依依其實也有些好奇,山海的這具分身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才會成為現在這般模樣。
其實她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化身背叛另立山頭或許是另外一種陰謀,針對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眼前看到的一切并不一定都是真的。
但不論陰謀論成不成立,總之張依依覺得自己莫名被推到了一種十分微妙的處境中。
“因為我想與從前徹底斬斷,哪怕我什么都不記得,但卻知道如今這樣的我,這樣的生活便已經是我最渴求最理想的。”
辛老大也是頭一回正面回答了這個問題,事實上他的確什么都不再記得,唯獨潛意識里不斷告誡他,斬斷過往,寧死也不要再復返過往。
而這一切,其實他沒辦法對人言,也不愿對人言。
“哪怕是死,也還要堅持?”
張依依再次反問。
“對,哪怕死也堅持,所以你不必再跟我說什么過去現在,要殺便殺,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