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敵。”趙栩平靜出聲“滅遼之后,金人必然南下。這是新興軍士集團的天性。除非死絕或者老去,否則的話他們的戰爭不會停止。放眼天下,積弱已久的大宋就是金人眼中最大的肥肉。”
宗澤的眼睛猛然一亮,看向趙栩的目光帶上了驚喜與震撼。
在這個海上之盟還生效,大宋認為金人是堅定盟友,而已經即將滅亡的遼人才是死敵的時代里。趙栩能夠看出這些來,絕對是超出了宗澤的想象。
邀請宗澤上了回王府的馬車之后,趙栩繼續向宗澤展露自己的看法。
“歷史書上早就已經寫的明明白白。生于苦寒貧瘠之地,備受壓迫之人只要是能活下來。都有著超強的個人能力以及一顆狂野之心。那些金人自幼長于狩獵,而且長期吃肉身體素質極為強悍。這樣的人拉出來就是最優秀的兵源。”
“他們多年來被契丹人欺壓,早已經在心頭埋下了無數的仇恨。滅遼之后并不能將這股怨氣宣泄出來,反倒是讓他們更加狂暴。就像是第一次舔食鮮血的幼獸,嘗了鮮血的味道之后就再也停不下來。”
“殿下。”宗澤神色古怪的打量著趙栩,片刻之后緩緩點頭“老臣已經沒什么可教殿下的了。”
趙栩微微一笑,拿出了溫水壺為宗澤倒上杯水。
這溫水壺算是趙栩這段時間以來的小小發明。就是在外面包裹一層昂貴的白疊布,再用上了軟木塞子而已。不過單單是這么點小小的改進,就已經是讓李信他們驚為天人。
趙栩心說,我還沒把真本事拿出來了。真要是把自己懂得的知識展現出來,至少得嚇瘋一個營。
放下心中想著的眾多發明,趙栩聲音低沉“本王想請老師講史。”
宗澤神色不動,可心頭卻是猛然一震。果然,這位風頭正勁的濟王真的有奪嫡的心思。
所謂講史不過是一種隱晦的說法。大宋的皇子一向都被嚴格看管,只要能保證衣食無憂也就行了。讀書什么的也都是可有可無。像是之后南宋某位趙家宗親在被送上皇位之前,甚至是一位耕地的農民。
而史書唯有儲君和皇帝才能鉆研,因為要以史鑒今。
趙栩主動要求宗澤為其講史,就是向其表明自己有心于儲君乃至大位。現在就看他宗澤愿不愿意站在自己這邊。
宗澤神色肅然“老臣定當竭盡所能。”
趙栩輕輕松了口氣。雖然用了些手段,可宗澤這位能力極強的猛人終究是站在了自己這邊。
這個時代里,拉幫結派的事情很是常見。所謂的dang爭就是這么來的。而且加入了哪一派的話,身上的烙印就跟林沖臉上的刺青一樣洗不掉。那是跟一輩子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么身為蔡京長子的蔡攸反叛,卻讓整個天下都為之嘩然的原因所在。
宗澤正式成為了趙栩的老師,無論他本人心中做何想法,在全天下的目光之中他都是趙栩的人。趙栩若要奪嫡窺視大位,他宗澤必然是重要助手,是一體的。天地君親師,可不是隨便說說玩的。
而趙栩之所以如此看重此時名不見經傳的宗澤,完全是因為歷史上金兵南下的時候,宗澤始終領兵奮戰在抵抗金兵的第一線。
后來甚至輕身赴任,單槍匹馬的出任東.京留守。生生的依靠義軍挫敗了金兵的數次南侵。
可惜奸臣當道,昏君趙構更是被金兵嚇破了膽。憂憤之下,宗澤聲背癰而故。
雖然宗澤亡故,可那三聲渡河,仍然光照千古青史。哪怕歷經千載歲月,依舊讓華夏兒女們為之敬佩。
看著面容堅毅猶如鐵石的宗澤,趙栩心中下定決心“這一世,我們不需要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