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永歷十三年六月。
寬達數里的江面上,波濤滾滾,千余艘大小船只密密麻麻的占滿了江面,其中大者不乏裝數十門炮的三桅福船,伴隨主力的有運載補給的沙船,偵察、驅逐用的排槳快船,還有身形低小卻在兩頭架分別架設一門大口徑火炮的“龍熕船”等。
而在這支千船萬艦組成的船中央一艘巨大的四桅福船的中央主桅上飄揚著一面大纛,大纛隨江風飄蕩,上書“恢復天下兵馬鎮國大將軍鄭”,這便剛過江陰的鎮國大將軍鄭成功的北代艦隊。
浩浩蕩蕩的船隊,借助東南季風,艦隊揚帆溯江而上,沿途炮擊兩岸清軍的江防陣地,聲如霹靂。面對這駭人的架勢,平日在長江上耀武揚威的滿清江防水師,尚未被打沉江底的船只悉數逃到了瓜洲的“滾江龍”防線后面,不敢再打沿江阻擊的主意。
時近傍晚,朝陽染紅了西方的天際,亦映紅了滔滔江面,
右提督馬信便皺眉凝視著地圖上的“滾江龍”,那是滿清以數道鐵鎖攔江制成“鎖江防線”,這是船隊在進入長江后,碰到的第一塊“硬骨頭”,正如出征前預計的那樣,鄭家軍的船隊進入長江后,一路未受有效抵抗,在下游江面上擊沉幾艘清軍戰船時甚至沒有開炮,只借著風勢以重型福船向清軍戰船沖撞,轉瞬之間就像車輾螳螂一樣把它們壓到了江底。
對清軍的那點不過只是舢板的水師,馬信自然看不上眼,可不習水師的東虜真正的防線,并不是江中的水師,而在其鎖江之要!
在從江南岸的鎮江到江北岸的瓜洲十里江面上,滿清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用巨木和船只修筑了一道跨江長壩。壩面寬達三丈,頂上覆土,可以跑馬。壩頂還設有木柵欄,可以從柵欄后面向江上射擊。每隔不多遠就有炮位,木壩的下游還以直徑一尺的鐵索橫過長江,用來阻擋海船。與此配套的還有數座浮動在江面上的營盤,準備隨時增援薄弱環節。在江心的潭家洲上還駐有兩千士兵及大炮十余門。
這般強大的江防,大軍逆流而上,何能突破?
雖說馬信和其它鄭軍將領的眼里,滿清的鎖江防線不過是黔驢技窮的表演而已。當年的孫皓就玩過這把戲,可謹慎總是無錯。
就待馬信在心底又一次計劃著三日后,如何攻克那條“滾江龍”時,就有人來報告斥候隊發現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下面的人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請他定奪。
“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聞言馬信十分不解,來歷不明就問啊,不說就大刑伺候,這種小事如果也統統要來問他,那他還不被這等瑣事煩死。
“大人恕罪,這人實在是處處透著詭異。”
來報告的軍官說,那個不明來歷的人自稱叫做朱明忠,詢問他的時候一口咬定自己是個江湖郎中,多年來隨師父四處云游,至于出身、經歷統統都不知,只說自己是被師父于嘉定尸堆中拾得,至于其它一概不知,而發現朱明忠的探子報告說,從此人言語之間看得出他心懷大明朝,據觀察他也不像是韃虜的奸細,而且聽聞大軍進入長江后,便立即剪掉了辮子,前來投軍的路上為派出的探子捕得。
“據那探子說,此人醫術極為了得,尤其是一手傷創醫術,其以針線縫之傷口,軍中醫官至多也就是曾聞其名,不知如何施用,所以,卑職不敢作主,特來請示提督大人!”
“哦!”